后來宋珂覺得這樣僵得太久了,不像話,身體稍稍離開,叫了一聲他的名字:“陳覺。”意思是停下。
陳覺微微一頓,慢慢直起身體:“對不起。”
也許剛才的舉動還是太冒犯了。
宋珂匆匆轉移話題:“你的頭還難不難受?”
“好多了。”
“那就好……”
接著就沒有再說話。
陳覺松開手,過了好久才問他:“我們現在算是在一起了?”
其實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可不知為什麼宋珂說不出一個“是”字,只好保持沉默。也許心里的芥蒂并沒有完全消除吧,至少陳覺是這樣以為的。
他對宋珂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要緊,我可以繼續等。你肯給我機會已經很難得了,我不會要求更多。”
離得太近,他面目是很模糊的,嗓音也很啞,帶著從胸腔里出來的回響。
宋珂安靜了半晌,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陳覺就又說:“我都明白,你不用覺得為難。”
宋珂只好停住了。
那個吻像是施舍,或者說憐憫,陳覺已經這樣認定。他心里隱隱約約有些失望,卻又不愿將話挑明。
可宋珂并不完全明白他在想什麼,宋珂只是覺得他們之間又近了一步。仍是像跳房子,單腿蹦,顫顫巍巍的,立得也不穩,可到底是又向前跳了一步。
玻璃窗上一點淡淡的樹枝倒影,慢慢在搖晃。
靜靜地聽了會兒雨聲后宋珂就那樣側著頭,漸漸地睡著了。他蜷在陳覺懷里像小朋友,四肢有一點舒展不開,心里卻覺得很踏實。
陳覺卻睡不著。
抱著自己最重要的一個人,他不想放下又不能抱得太緊,唯恐宋珂有一點不舒服。
抱了很久后手也僵了,腿也麻了,大腦卻仍舊無比清醒。
最后終于無聲無息地俯身,試探著撥開宋珂前額的劉海,吻在他眉心。宋珂或許感覺到了,忽然皺了皺眉。
陳覺即刻撤開。
他想起自己以前很遲鈍,明明整天都生活在一起,對于宋珂心里的痛苦卻仍是后知后覺。現在只要跟宋珂在一起他總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點一點去揣摩宋珂的想法,反復回想宋珂跟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
今天這兩個吻,他不知道自己又要回想多久。
第二天早上宋珂罕見地起遲了。
臥室里只有他一個人,匆匆洗漱過后下樓去,還沒到餐廳已經聞到撲鼻的香味。顧阿姨笑盈盈地叫他:“醒啦?過來吃早飯,陳覺一早出去買的。”
過去一看,油條豆漿已經好好地擺在桌上,看樣子是剛買回來不久。
他臉頰莫名一熱,不由得問:“陳覺呢?”
“洗手去了。早上他一起來就去了趟醫院,做完檢查順路買的早點,十分鐘前才回來,我正要上樓叫你呢。”
剛說完陳覺就出現在餐廳門口,西服筆挺熨帖,看不出什麼異樣。兩人視線碰到一起,陳覺問他:“睡得好嗎?”宋珂不太自然地“嗯”了一聲,隨后就移開了目光。
這頓早飯吃得也異常安靜。
吃完后兩人去上班,坐陳覺的車。陳覺替他系安全帶,他躲了一下:“我自己來吧。”
陳覺就把手放開了。
他覺得不自在,岔開話題:“早上檢查醫生怎麼說?”
“一切正常。”陳覺聲音很平穩,直到車在紅綠燈停下時才想起來,“我們的事要不要告訴師兄?”
宋珂沒有側眸,只是看著前方抿了下唇:“暫時不用吧,過一陣子再說。
”
其實更多的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而不是不想說,一路走來程逸安是最了解他們的,與他們亦師亦友,向這樣的一位師兄坦白兩人之間的感情,多多少少有些難為情。可是陳覺沒有問,他也就沒有解釋。
到園區以后他覺得來不及了:“我先過去吧,你停好車再來。”陳覺坐在車里靜靜地看著他,過了兩秒才把頭點了點,可是等宋珂轉過身又叫住他:“等等。”
“嗯?”
“你忘了一件事。”
宋珂彎下腰:“什麼事?”
陳覺就把頭微微地探出去,偏頭親了他一口。
這樣就算開始了吧,大概算是開始。
自此他們常常一起吃晚飯,大部分時候是陳覺等宋珂,有時候等得太晚了,等到凌晨一兩點,宋珂過意不去就會陪他回家,在陳家的別墅住一晚。
偶爾宋珂也會想,自己真的已經放下心里的芥蒂了嗎?想不出答案,索性也就不想了。
別墅三樓只有陳覺自己住,宋珂常常過去以后就變成了他們倆,客房仍是空著的。顧阿姨給他們房間多準備了一套床上用品,不過他們也很少用,因為夏天熱,一床毯子就夠了。
雖然住在一起,晚上他們卻幾乎不做全套。宋珂為人本就內斂矜持,從不主動要求,又想到陳覺術后還沒有完全恢復,那方面需要比較少也是正常的,并不感覺奇怪。
但陳覺仍會照顧宋珂的感受。
在這件事上他的體貼更勝從前,晚上盡管只用嘴和手,也常常弄得宋珂咬著被子不住顫抖,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床單濕得都能絞出水來,到第二天早上必須悄無聲息地把床上四件套全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