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有呢?”
“還有……”陳覺停了許久,一直說不出后半句。
宋珂仰起頭,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瘦了許多的臉上有了一點血色,凝望著自己,嘴唇微微地顫動,“請你……請你給我一個家,宋珂。”
沒有彼此的日子,走到哪里都像在流浪。熬著飄著,雙腳從沒有過踏實的感覺,像沒踩在地上。
宋珂注視著他,他卻微微側開目光,像是等待最后的審判。
可是這審判一直沒有來。
宋珂只是動了動,更深地蜷縮在陳覺身上。慢慢的陳覺胸前感到一點濕潤,可是無論怎麼等,等多久,宋珂始終沒有回答。
一直到睡著宋珂都沒有再說話。
陳覺俯身抱著他,感覺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極激烈,腦中卻落寞得像凍僵了,總是舍不得放開他。
過了好久好久,才想可不可以吻他?又因為宋珂剛剛沒有給出答案,所以并不敢過于冒犯。
“宋珂?”
懷中的人半夢半醒,下意識地發出了一點聲音:“嗯。”
陳覺呼吸滯住片刻,只怕他推開自己,傷口一陣陣地疼,一陣陣鉆心的疼,終于還是什麼都沒有做。
第70章 夢是反的
那之后他們兩個像是比以前近了一些,不過生活沒有太大改變。
陳覺病好以后仍然在盡力工作,宋珂則照樣是家、辦公室兩點一線,平時交流不多,就只有午飯常常是在一起吃。吃飯這件事上有時是你等我,有時是我等你,不需要約,心里有這種默契。
但下班就不是這樣。也許是因為心知肚明回不了一個家,他們下班的時候會互相問候一聲,打個招呼,但并不刻意等著對方。
有時候連宋珂自己都奇怪,他們倆究竟算是什麼關系?是朋友,是同事,還是差一步的現任?或許都不止,又都沾著一點。所以程逸安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答不上來,只能說:“順其自然吧。”
七月的某天,手機運營商久違地發來一條臺風橙色預警,小學、中學都提前放假了。
睿言也響應號召,清早就發郵件通知在家辦公。結果不知道是不是準備做得太充分,暴雨有點怯場了,到下午三四點時才開始狂風大作。
也是這時宋珂才想起忘了將一份重要的文件鎖起來,心里怎樣都覺得不踏實。匆匆地開車出門,傾盆大雨已經起了勢,黃豆大的雨點砸得車窗劈嘭直響,路上行人也都紛紛低著頭往家趕。
到園區時地面已經一片狼藉。
雨倒并不能算多麼厲害,主要是風大,竟把兩棵細一些的懸鈴木攔腰吹斷了。他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那些障礙物,路上還差點被刮下來的塑料招牌砸到頭。
急急忙忙飛奔去公司鎖好文件,回家路上仍然心有余悸。這樣的鬼天氣,早知就不出門了,不如在家好好地休息。
結果剛進家門,電話就突然響起來。他也沒來得及看一眼是誰,直接就接通了:“喂?”
“你去哪里了,怎麼不在家?”
竟然是陳覺,語氣還很著急。
他一下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愣,才把眼睛不由自主地往窗外張望。外面瓢潑大雨劈里啪啦地敲打著玻璃,狂風把極粗的樹干也吹得東搖西晃,的確是很容易出事的。
不知怎麼的就含糊其辭,仿佛自己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我剛到家,出去了一趟,怎麼了?”
“電視臺說今晚可能要停水停電,你收拾一點要用的東西帶著小九下樓來吧,我在樓下接你們。”
即刻跑到臥室的窗戶旁邊往下看,果然有一輛黑色的SUV等在路燈下,靜靜地打著沒必要的雙閃。
怎麼回來的時候沒注意?
“不用了吧。”宋珂心里一暖,卻慢慢地放下窗簾,“停也停不了太久的,我自己在家待著就好。”
“那怎麼能行。”說了這麼半句之后,陳覺又把語氣緩和下來,退了一步,“實在不想去,今晚我就在樓下守著,萬一有什麼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一場臺風而已,能有什麼事呢,停水停電幾十個小時也餓不死人的。
宋珂靜默了一會兒,到底沒把心里的話說出來。過了一陣子,認命地收拾了幾件衣服和貓廁所等等,臨出門時又把護身符帶上,大包小提地下樓了。
外面電閃雷鳴,陳覺卻早早地打著傘在樓道口等候,等宋珂一出現就伸手接過他手里的東西,另一只手攬住他的肩,匆匆往車那邊走。
傘還是上回那一把,兩個人撐應當正好,可上車陳覺身上還是濕了大半。
門一關,車內變得安靜,風啊雨啊,什麼都沒有了,就只剩小九又細又輕的叫喚,仿佛在聲討他們倆不打招呼就把自己關起來。
“等我一下。”
陳覺說完就又下車,繞到前面清理擋風玻璃上的許多落葉。宋珂也是這時才意識到,他應該已經來了很久了,心里不由得有些過意不去。
“你來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打過,沒打通,想著你也許在忙。”
所以就沒有一直騷擾。
宋珂“喔”了一聲,不言不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