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大家都笑得挺曖昧的:“咱們真是多此一舉,沒準兒老板還嫌咱多事呢。”
程逸安坐一旁聽著,全當不明白。
有女同事自告奮勇去做“主烤官”,陳覺起身去幫忙,添炭的時候只聽女同事“呀”了一聲:“陳總監你的手……”
陳覺的手指被炭烙了一下,不過他說沒事。女孩子見不得這個,勸他還是去附近的小診所處理一下,起碼也消消毒,買張創可貼包上。后來陳覺就把外套拿上,開車走了。
等他走了,那位女同事私下問小鈴:“你老板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剛才那炭那麼燙,他的手碰到了連縮都沒縮一下,表情也冷冰冰的。”
小鈴不愛議論這些,對著桌子輕輕搖頭:“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老板人挺好的,早上還問我家住哪里,回去要不要搭他的順風車。”
她甚至想過哪天老板要是回銘途,自己要不要跟他一起走。她知道老板在這里待不長了,也沒什麼緣由,就只是有這種第六感。
快到五點時宋珂跟秦彬凱回來了,幾名員工自覺地挪到旁邊去,把桌子留給他們跟程逸安。宋珂問程逸安:“師兄你吃完了?”程逸安抬了抬下巴:“桌上這些是給你們留的。”
“謝謝師兄。”
“腳怎麼樣?”
“還好,就是崴了一下。”
程逸安看著他:“去診所看了麼?”
宋珂微微一怔:“這麼點小傷有什麼可去的,回家拿跌打藥膏揉揉就好了。”
停頓片刻,程逸安說:“陳覺去診所了,我還以為你們會碰上。”
“他怎麼了?”
話音剛落秦彬凱就對著宋珂笑了笑:“他是去找你的?宋珂,難怪你一直不肯接電話。
”
桌上就此靜了一瞬。
這段時間程逸安一向跟秦彬凱話不投機,此時卻轉過臉,面無表情地將他從頭打量到腳。直到秦彬凱微微挑起眉對視過來才收回目光,再也沒有多看他一眼。
玩到日落西山,大部隊開始回撤。
開車的先走,其他人大多怎樣來的還是怎樣回去,就小鈴站在公司包的大巴前沒上去,因為沒有看見陳覺。快開車時司機忍不住探出頭:“到底上不上來?”
她猶豫再三,坐上車后給宋珂發了條短信:“老板,陳總監去診所后一直沒有回來,不知道他跟您聯絡過沒有?”
看到這條短信時宋珂已經在回城的路上。
也許是今天爬山太累了,他連回消息的想法都沒有。見他放下手機,秦彬凱從后視鏡望著他淡笑:“今晚方不方便借宿?”
他把臉側開,搖了下頭。
結果都快要到城里了,手機又開始震動。低頭看到是陳覺,他真不太想接,可是陳覺鍥而不舍地打,他沒辦法,終于還是接起來。
“宋珂——”陳覺的嗓音有點著急。
他嗯了聲:“干什麼?”
“我沒有找到你。”陳覺說,“他們說你腳崴了,我去山上找你,沒有找到。”
宋珂將頭側靠在車窗,心里頭很亂,面容卻一直很模糊:“不要找我了,我早就已經不在原地。”
陳覺沉默不語。
“還有沒有事?沒事我掛了。”
陳覺終于吸了口氣:“宋珂,你對我真的沒有……”
話還沒說完宋珂就匆匆掛斷。
秦彬凱把車開得很快。眼前的紅綠燈重重疊疊,車燈跟高樓大廈不斷向宋珂傾倒過來,飛也似的閃過,匆促地傾軋。
宋珂狼狽地側著臉,低著頭,很長時間一點聲音都沒有。
快到家的時候手機才又震起來。
他以為是陳覺不肯放棄,想要關機,卻發現是老家的趙阿姨。
“趙阿姨。”聲音還有一點微抖。
幸好趙阿姨沒有察覺,如常地關心他的工作,他的身體,聊了好一會兒才略為猶豫地告訴他:“你那個姓陳的朋友前些天找我,要走了你爸的出生年月日。我問他做什麼,他說不做什麼,只是想在廟里給你爸爸供一盞長明燈,讓你爸可以走得亮堂些。他還把你爸生前工作的那個出租車公司給告了,讓他們恢復你爸的名譽,登報道歉。”
宋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靜靜地聽著。趙阿姨卻像是什麼都看見了,安慰他:“別難過,別難過,小珂,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那些噩夢。
宋珂把兩只手揣進外套,摸到一樣東西,忍不住微微用力攥進手心……
那天晚上不歡而散,陳覺把護身符放進風衣袋里,他不知道。陳覺一直在浴室用吹風機吹那個護身符,他也不知道。
都是洗衣服之前才發現的。
一起生活過,陳覺記得他的習慣。要不是他有這樣的習慣,當初那個紙條不會留下來,當初他和陳覺也不會再見面。
護身符里也有張紙條,筆鋒矯健,一絲不茍,都有點不像陳覺寫的了。
“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第65章 我們的
長假到來之前,秦彬凱邀請宋珂回海邊。
“臨江這個地方雖然好,趕我們那兒還是差遠了。怎麼樣,要不要跟我回去走走?正好我也回公司把調職手續辦了。
”
借調來集團這麼久,正式的手續卻一直拖著沒辦。倒不是因為宋珂一直沒有答應,主要是秦彬凱自己還在猶豫,臨江這邊生活壓力大,他一直不大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