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走到主臥門口去問:“陳覺,剪刀在哪。”
“等等。”
過了半分鐘,陳覺從里面的小衛生間走出來,赤裸著上半身。
宋珂其實不會覺得尷尬或者什麼,就是毫無準備,看到的比較突然。于是背過身:“你怎麼把衣服脫了?”
“領子都燒爛了還不脫。”陳覺口氣不算好也不算壞,只是穿上T恤,走到外面找到剪刀,“你拿它干什麼。”
“我想把頭發剪一下。”宋珂微微側身,給他看自己的耳鬢。
陳覺笑了一下,很低的。
這好像是他今晚第一次笑。
宋珂想質問他:“還說我,你又笑什麼?”不過最后還是決定不要自討沒趣,一聲不吭地走開了。
去衛生間剪頭發,整個過程很小心,剪得也不多,就是不知道效果怎麼樣。一回頭發現陳覺在門口抱臂看著,似乎對這件事有點興趣但是興趣不大。
宋珂也不吭聲,目不斜視地往外走,結果被陳覺伸手拉住:“我看看。”
“沒什麼可看的。”想避避不開,身體被他禁錮在胸前。
呼吸靠近的瞬間宋珂確信自己還算從容,只是心跳有短暫加速。陳覺看了幾秒,慢慢地將手放開:“明天記得找專業人士修一修,你這樣不能見人。”
明知他是刻意夸張,宋珂心里還是猛地一咯噔。因為第二天九點就有會,即便自己想剪理發店也不可能那麼早開門,到時候這副尊容恐怕叫人笑掉大牙。
沒想到陳覺忽然說:“你還有一個選擇,請我替你修。”
宋珂遲疑了,因為壓根兒不知道他還有這項技能。而這樣溫和的語氣更不像真的,只恐怕又是什麼幻覺。
“放心,不會太難看。”
啊?
“畢竟現在已經足夠難看。”
好,是真的陳覺。
人在屋檐下,宋珂只好忍氣吞聲。
最后被帶到客廳,把名家手拋的大理石茶臺當板凳用,活脫脫暴殄天物。陳覺找了件襯衫給他,叫他自己圍在脖子上,又找出個帶握把的橢圓鏡給他拿著。
在陳覺家有面小鏡子已屬神奇,更神奇的是這東西似乎還不是平面的。宋珂左看右看,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張口問出一個很沒營養的問題:“哪來的鏡子?”
“你有沒有常識。”陳覺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語氣也不太耐煩。
宋珂急火攻心,下意識踢了他一腳,完完全全的下意識,“不會好好說話嗎?”
踢完才曉得后悔。
三年前剛認識的時候可以揍他,三年間相愛的時候也可以揍他,偏偏就是現在,自己沒有資格再這樣對他。
兩人目光無遮無擋地對視,陳覺兩道劍眉緊緊地皺到一起,手肘撐膝,慢慢傾身。
“抱歉,”宋珂微微吸氣,“我一時氣極了。”
陳覺像沒聽見,忽然問:“我以前是不是對你很好?”
意思不言而喻。
宋珂愣在那,忍住強烈的心悸攥緊手,嘴角艱難地往上抬:“是很好,不過你對每一任都不錯。”
“每一任?”陳覺身體退開,靠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看著他,“你是我的第幾任?”
“第五任吧,我也不知道你有沒有騙我。”宋珂嘴角幾乎抽搐,笑著說違心的話。
“那我呢,我是你的第幾任。”
時間無聲地流逝,周圍是一種虛無的平和。過了很久他都答不上來,陳覺看著他,看著他表情一點點失去控制,看著他笑得比哭還難看許多。
“這麼難回答嗎?”
宋珂笑了笑,實在開不了口。
陳覺意識到什麼,微微皺起眉:“第一任?”
目光已經近乎憐憫。
宋珂側開臉,無聲地吸了口氣:“好了,放過我吧。”
陳覺終于不再問,身后慢慢地后退,重新靠到沙發上。
“你拿的是汽車后視鏡。我以前應該有過一輛保時捷,車不見了,車庫里只找到這些零件。”
第30章 世間若有靈丹妙藥
那輛車早就在意外中撞毀,這件事宋珂當然知道,可他只能沉默。好在陳覺也沒有再問,只是履行承諾替他修理燒焦的碎發。
很長的一段時間客廳里沒有其他動靜,只有剪刀的咔嚓聲和兩個人淺淡的呼吸。其實陳覺也不會理發,只不過他剪總比宋珂自己要來得順手,所以那些豁口到底還是被修得平整了。
終于完工,他叫宋珂自己看,宋珂內斂地微笑:“我看不到,你說行就行。”
“還行。”
一些細細的碎發掉進脖頸間,有點癢,宋珂想要自己摸出來,可是弄來弄去總是不得其法。陳覺說:“不要抹了,去洗個澡。”
“還是不了吧。”
因為覺得在前任家洗澡是件逾矩的事。可陳覺仿佛有讀心術,找出睡衣跟毛巾給他:“只是讓你洗個澡,沒說要跟你發生什麼,不用這麼大戒心。”
這激將法對于要強的人最管用。宋珂馬上說:“什麼戒心?我只是怕這衣服你穿過。”
陳覺不咸不淡的:“新的。”
怪道人家都說逞強斗狠要不得,進了浴室宋珂就開始后悔。何必爭這口氣?真沒必要,弄得現在騎虎難下。
不過眼前的浴室比想象中干凈。
其實陳覺這個人只是亂,東西愛亂放,個人衛生卻挺注意。就比如沒用完的潤滑劑他一定會蓋好,只不過隨手往柜子下面一扔就算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