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手一頓,靜止片刻,目光才重新回到屏幕上。
“問你最近在忙什麼。”
陳念說了這麼一句,房間安靜下來。
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他的回應,她就去打電話叫餐廳送粥了。對方動作倒快,不出半小時便送達,滿滿兩大碗海鮮粥,里面海參干貝花膠瑤柱鮑魚,恨不得搞出個海洋館花名冊來。
居然恰巧是生日那天陳覺請客的那家,宋珂一口便嘗出來,半低著頭:“這家還做外賣?”
“哪兒啊。”陳念一手挽頭發,另一手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別說外賣了,堂食的位置都很難定,要不是報哥哥的名字我哪來那麼大面子。”
“他愛吃?”
“嗯,不過沒帶我去過。”
想起那天在餐廳鬧得不歡而散,宋珂咽下一口粥,簡直覺得味道也不復從前,真是神奇。
陪著吃完飯陳念就走了,沒有再提起過陳覺一句。宋珂也不知自己是想聽還是不想聽,只是覺得日子還要過下去,多思無益。
初春多雨,晚上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來。
他坐在房間里發呆,眼望著窗戶上雨絲纏綿,玻璃朦朦朧朧的,心里也很潮濕。
想起那次在老家過年,兩個人因為踩了雪,回到家以后襪子都濕了,可是因為一路上說了不少話,所以心口又暖又熨帖,捧著一杯熱茶喝下來,毛孔也舒服地微微張開。燒了水幫陳覺洗頭,一瓢一瓢的熱水慢慢淋下去。陳覺那麼一個大個子,瑟縮在鏡子前面,背弓得像只蝦米,頭上全是綿密的白色泡沫,后脖頸的皮膚卻燙得紅紅的,很是可愛。
就這樣出著神,漸漸地覺得心臟發麻,鼻子也不通氣。
以為是度數又燒起來了,正想去拿體溫計,低頭卻發現握著的手機在震。
原來不是心臟麻,是手指麻,十指連心。
對方用的是座機,所以沒有名字。
他接通,啞著嗓子說了聲“喂”,彼端卻格外安靜。把手機拿下來,時間顯示已經晚上十點多,綜藝節目都播完下期預告了。
號碼是本地區號,中間四位卻很陌生。
他又問:“哪位?”
那邊仍然沒有開口,只有緩慢低沉的呼吸。以為是惡作劇,他只好平淡地道:“不說話我就掛了。”
也許是鼻塞得太明顯,靜了兩秒,聽筒中傳來沙啞的嗓音:“你病了?”
他一頓,忽然領悟到是誰,心臟不可抑制地跳動起來。一緊張反倒說不出話,額頭又昏又重,恨不得往桌子上磕幾下。
那邊忽地風聲呼嘯,像是在外面。他傻傻地忘了回答,只是問:“你在哪里?”
這個時候陳覺應該在醫院才對。
沒人說話,他急得站起來,椅腳磨出吱的一聲:“你在哪里?”
電話那頭雨滴滴答答的,聲音像被一團霧氣包裹著,只有雨的聲音,沒有傘布的沙沙聲。
“為什麼不要命地救我。”陳覺問。
宋珂握緊手機,明知看不見還是從窗戶看出去,茫茫的雨霧中無措地尋找著陳覺,可是一無所獲。他當然知道他不會來,可是心里免不了擔心他真的來了,沒有帶傘怎麼辦。
于是沙著嗓子:“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就是見義勇為而已。”說完,居然還干巴巴地笑了兩聲,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是麼。”
陳覺緩慢地呼吸著。
宋珂覺得難受,連一個“嗯”都說不出來。
“陳——”
一聲名字還沒有叫完,陳覺就把電話掛了。
把手機拿下來,許久都沒能挪動寸許。回過神來,宋珂身體都凍得僵硬了,可是一顆心撲通撲通地快要跳出腔子,于是急忙去穿衣服、戴圍巾,冒著夜雨出了門。
第23章 吻
出來得太急,忘了帶傘,到醫院時大衣已經一層薄雨浮在上面,濕的地方深一些,用手去摸才能摸出來。
早就過了探視時間,國際部的病房靜悄悄的,病人幾乎都休息了。
宋珂不知道陳覺住在哪間,又不好電話打攪陳念,只好到護士站去問。今晚值班的是位年輕護士,奇怪的是并不阻攔這位深夜不速之客,只是在查詢后溫聲告知他,402。
于是他走過去,輕手輕腳的,因為每個經過的房間都是熄燈狀態。感覺自己像做賊,內心不由得想笑,走到門口才知道擔心。
萬一陳覺已經睡了呢?人家又沒請我來,這樣貿貿然地闖了來有什麼理由?
可是來都來了,總不好事到臨頭才打退堂鼓,沒這個道理。況且電話里陳覺像在外頭,說不準又跑出去歌舞升平了,這樣的事他不是做不出,白跑一趟也不是沒可能。想到這里才鼓起勇氣,站在病房前用手敲門。
叩叩——
四周靜得人發慌,哪里有人應?
都快十一點了,病還沒好全他又往哪里去,不要命了嗎。想打電話痛罵他一頓,對著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卻遲遲按不下通話鍵。
算了,等吧,總不至于不回來。
又走到護士站去問:“402的病人呢?”
護士抱歉地表示不太清楚:“我們這里比較注重病人的隱私,晚上不查房的。
”
怎麼聽都覺得滑稽,跟病人還要講隱私,那麼隱私部位要開刀怎麼辦?他卻只好頷首,裝作完全可以理解:“那我去房間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