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珂說:“我沒帶運動服。”
“這個簡單,我把我的外套借你。”吳嘉謙說,“而且你千萬別有什麼心理負擔,大家都是熟人,輸贏都無所謂。”
宋珂笑了笑:“打球而已,有什麼負擔。”
陳覺到這兒已經是二十分鐘后了。
剛走上二樓,就聽見場館里叫好聲此起彼伏,殺球的聲音又快又狠。他問旁邊的朋友:“誰在里面玩?”
那人也是剛來,笑著搖了搖頭:“不清楚,聽聲音是個狠角色。”
進去才發現是宋珂。
館內原本是三塊場地,此刻大多數人卻都圍著中間那塊,觀看他跟一位公子哥捉對廝殺。
宋珂臉上出了汗,表情卻還是從容不迫的,前場挑球擦網后場躍起抽球,動作既漂亮又流暢。吳嘉謙那把一萬多的碳纖維球拍握在他手里,拍頭又重桿又硬,可他用得游刃有余,打起球來風聲獵獵。反觀對面就顯然不是他的對手,脖子額頭上青筋暴起,每接一球都要大口大口地喘氣。
“看樣子實力懸殊啊……”朋友對陳覺感嘆。
四周也都是熟人,扭頭見是他們就說:“你們再來晚點兒就錯過好戲了,快看,這人好像是嘉謙請來的外援。”
陳覺靜靜看向場地中央。
宋珂穿一件白色拉鏈款運動服,跑動中呼吸微微急促,臉頰的皮膚溫潤又細膩,抬手擊球時胳膊顯得很細長,上身還會露出一截緊致又有彈性的腰線。
一個人說:“玩個球還請外援?估計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另一個道:“嗨,不在酒的又不止他一個。”
在場不少人眼睛根本不在球上。
左右兩邊你一言我一語,陳覺卻始終一言不發,沉默的神情有些冷峻。
旁邊的朋友壓低聲音對他說:“就你不解風情,也不看看多少人眼睛都直了,光我站這兒的這幾分鐘,就有不下三四撥人找吳嘉謙打聽他是誰。”
陳覺移開眼,臉上有不明顯的慍色。
又是一個后場壓底線的好球,場邊一陣喝彩,對面停下來氣喘吁吁地擺擺手:“不打了不打了,老子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宋珂收起拍子,往場邊的長凳走。
吳嘉謙從人堆里冒出來,屁顛屁顛地跑到他身后,笑容滿面地夸他:“宋哥真厲害,這場贏得太過癮了,旁邊好多人看得都直拍手!”
“真的宋哥,要不我給你辦一個我這兒的VIP會員卡吧,以后你想玩的時候隨時過來玩。”
宋珂放好東西坐到凳子上,接著從地上撿起一瓶水遞給他:“渴不渴,喝口水吧。”
潛臺詞明擺著就是“安靜一會兒吧”,可吳嘉謙不知是真聽不懂還是裝的,笑呵呵地擰開又還給他:“你喝吧宋哥,運動完要多補充水份。”
“……謝謝。”
吳嘉謙毫無客氣地挨著他坐下:“宋哥你平時都怎麼練的?教教我吧,我這個發球啊一直都……”
耳邊的人絮絮叨叨,宋珂握著水瓶側開視線,下一秒卻看到陳覺。
陳覺就在幾步開外,跟幾個朋友站在一起。余光也許見到他了,也許沒有,表情很冷淡。
“宋哥、宋哥?”
見他出神,吳嘉謙叫他,可他不由自主地起身朝那邊走過去。
在近處站了好幾秒,陳覺才仿佛終于注意到他,身體都不愿側,只把眼皮淡淡地抬起來:“來了?”
他嗯了一聲:“你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語氣也很冷淡。
他把手里的礦泉水瓶輕輕攥緊:“陳念在一樓抓娃娃。”
陳覺點了下頭,并不感興趣,轉頭跟其他人說話去了。
安靜了幾秒,宋珂打算知趣離開,吳嘉謙卻領著一個不認識的人走過來:“宋哥這是我朋友,他說想跟你玩一局,你看這……”
“你們玩吧,我已經打累了。”他走到一旁收拾東西。
“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可他說你這樣的高手難得一遇。要不咱們玩雙打吧,你跟我組隊二打二,好歹我也能幫你分擔一點火力不是?”
畢竟今天是吳嘉謙做東,宋珂不想掃他的興,最終沒有強硬地拒絕。但二打二對面還少一個人,正在到處物色的時候,不知道哪里冒出一句:“陳覺你不是也打得挺好嗎,干嘛不上場跟他們玩玩?”
這麼一提大家仿佛通通想起來了,視線不約而同地看向某處,就連吳嘉謙都開始順桿爬:“陳哥你也來吧,活動活動晚上玩得更high。”
宋珂也看向陳覺。
陳覺分明看見了,可是并不回應他的視線,只是問那個提議的人:“你也會打,為什麼不自己上場。”
“我沒你打得好嘛,”對方樂呵呵地,“再說我還得保存體力晚上打牌呢。”
吳嘉謙說:“對啊陳哥,以前我老是輸給你,今天終于找到個好幫手,你可別不給我贏你的機會啊。”
言語中已經自動分好陣營了。
陳覺抬起頭,不溫不火地看了宋珂一眼。
宋珂輕聲:“一起玩吧。”
陳覺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只是平淡地問:“你跟誰組隊。”
宋珂更加把聲音低下去:“當然是跟你。”
其他人傻眼了。
在場誰看不出來吳嘉謙就想和他組隊?這個回答擺明了不給吳老板面子。
何況他這句話還說得那麼簡簡單單、蜻蜓點水,好像是天經地義、毋庸置疑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