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珂移開目光,不肯接話。
他就拿上外套走了,走到門口回身看過來:“手機的事我會想辦法,有消息再聯系你。”
—
第二天,程逸安急急忙忙地來到醫院。
“宋珂啊宋珂,你想嚇死我!醫生是怎麼說的?傷得要緊不要緊?”
陳念一邊整理桌上的鮮花,一邊笑容滿面地跟他打招呼,“他還好,倒是逸安哥你,來看病花也不買一束。”
宋珂靠坐在床頭,慢條斯理地捧著粥喝。
聽到“還好”兩個字,程逸安心頭大石終于稍稍落地:“還買花?我都想買個錘子把他腦袋敲開,看看里面是不是被代碼糊住了,怎麼就連怕都不知道怕。”
“哪里不怕?我來的時候他還抱著我哭呢。”
“真的假的,”狐疑地扭頭,程逸安上上下下打量他,“他抱著人哭?他不是鋼鐵心頑石膽嗎?”
宋珂不溫不火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連這個都信,被代碼糊住大腦的就不是我。”
“小念說得那麼真,誰知道是真是假……”
陳念撲哧一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扭頭笑吟吟地:“你跟我哥是不是鬧別扭了?今早我回家撞見他,那臉色難看得很呢。”
宋珂捧碗的手一頓,沒有立刻回應。
“我都好久沒見他這種樣子了。你做得對,就該治治他,他現在太不像話了,居然還問我有沒有跟你拍過那種見不得人的東西,還告誡我要潔身自愛,不能太輕信你的花言巧語。”
他居然還在懷疑。
宋珂恍惚一瞬,目光靜靜地落在粥上:“你怎麼回的?”
“還能怎麼回,當然是痛罵他一頓。”她清清嗓,惟妙惟肖地表演起來,“我說省省吧你,花花公子一個,自己沒有做好表率還有立場來教育我?不要讓人笑掉大牙了,我就是去拉斯維加斯跳脫衣舞也不關你的事。
我哥當場氣得臉都綠了,說我沒有女孩樣,我說沒有又怎麼樣?起碼比你強,不像你那麼齷齪、骯臟!滿腦子黃色思想!”
想到當時讓哥哥吃癟的情景,她悶頭忍笑個不停,程逸安卻聽得直冒汗,扭頭發現宋珂表情似乎隱隱有些擔心。
“怎麼了?”
宋珂搖頭說沒什麼,心里卻想不要讓他真的誤會了才好。
笑夠了,陳念過去把插好的百合花放到床頭。坐下來,卻又輕搖宋珂的胳膊,眼神中充滿期盼:“快老實交代。”
“交代什麼?”
“你們到底為什麼鬧別扭?”
“真的沒什麼。”
她抿嘴一笑:“不說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吃鐘文亭的醋了。”
聽到這個名字,宋珂淡淡地偏開了頭,“別開這種玩笑。”
程逸安一臉茫然:“那是誰?”
蔥白似的手指捻住一片枯葉,陳念臉上浮現出反感:“還能是誰,我哥身邊的人。”
程逸安頓悟,鼻間輕哼一聲:“那必定不是什麼好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馬上把她惹急了:“我看你才不是好人,以前你跟我哥也是好哥們兒,那他學壞是不是你教的?”
程逸安被她駁得無話可說,尷尬地扶了扶眼鏡:“自己說得,別人說不得。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陳念瞪他一眼,身體轉了個角度,只對著宋珂說話:“那個鐘文亭難對付得很,一年前我就在慈善募捐會上見過他,當時他還在跟著一個五十多歲的女富商呢。”
宋珂眸底微縮,程逸安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人、這人還有底線嗎?”
“為了往上爬,什麼底線不底線的。”
宋珂低聲:“陳覺知道嗎?”
“當然知道,我第一時間就告訴過他,可他不在乎。
”陳念抬眸,很無措,“他說無所謂什麼目的,能陪著他就好。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哥哥他到底在想什麼?”
如今陳覺的心思就像海一樣深。宋珂目光錯開,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好了好了想不通就別想了。”程逸安出來打斷,“別苦著一張臉宋珂,今天行政提醒我你的生日就快到了,到時候有什麼打算?除了假期其他要求你盡管提。”
這個問題令他有些錯愕。
都快忘了,再過半個月就是自己的生日。
母親走得早,他是父親辛苦拉扯大的。當爹的總是比較粗枝大葉,何況他們家境困難,想糊口已經不易。從小他就只能背地里羨慕那些同學,生日時會收到嶄新的漫畫書,會跟朋友們在快餐店大吃一頓,會有足夠大的蛋糕分給許多人。他什麼也沒有,只好到書店去看免費圖書。
后來父親也走了,生日徹底沒人記得,直到遇見陳覺。陳覺每一年都會為他慶祝,每一年的驚喜都不重樣,他三十歲生日那年甚至帶他回家,正式介紹繼母、妹妹給他認識,一意孤行地宣布往后就是一家人。只可惜活到三十一歲,他又成了一個人。
宋珂出了會神,低頭看向手里這碗粥。綿密的、稠白的粥,一熬就是一兩個鐘頭,那些經歷的過往要是經火慢熬,大概也會這樣越熬越濃,越熬越稠,堆積在一起分不清是新的還是舊的,好的還是壞的。
住院的兩周時間流逝異常得慢。
因為不愿換手機,宋珂將讀研時的舊手機翻出來暫時應急,一次被陳念看到她驚呼:“睿言發不出工資了嗎?你怎麼用這麼舊的老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