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我還有車,你也見過,那輛斯巴魯。”
車就算動產了,不是流動資金。
安寧輕輕喔了一聲:“這輛呢。”
“這輛是租的,不能賣。”
“租這麼好的?”
“我有用。”韓巖不多解釋,只說,“把你卡號發過來,一會兒我把錢給你轉過去。”
從不拖泥帶水。
安寧不說好的,也不說謝謝,緘默地掏出手機,微信發了過去。韓巖開車沒看。
等到了餐廳,預約早已過號,興祥記是吃不上了,兩人轉戰旁邊的一家粵菜館。想到上次提起興祥記時安寧的興奮勁兒,韓巖本以為這回他會失望,沒想到并沒有。
雖然沒有表現得很雀躍,但安寧也并不像是不高興,臉頰一直微紅,像是發燒。吃到一半韓巖伸手探額,把他嚇了一跳。
“有點燒。”韓巖低聲。
安寧鈍鈍的,低頭舀湯喝,“沒燒,熱的。”
湯的熱氣氤氳在臉頰上。
一頓飯吃得莫名其妙,兩人倒比從前還沉默幾分。結賬的時候安寧要付,韓巖不讓,拿出手機買單。安寧臉一訕,轉身就走開了。
韓巖以為他覺得悶,沒有攔。打開微信,安寧在車上發的那條消息赫然呈現。
根本不是什麼卡號,而是五個字:
“你像個傻子。”
韓巖皺緊了眉。這算什麼,報一箭之仇,報復初識時他罵他傻叉?
他走出去,見安寧低著頭等在車邊,鞋底磨臺階,一見他靠近就緊張地挺直背。
還行,還有救,罵完人還知道心虛。
“上車。”
“去哪兒?”
“送你回醫院。”
其實安寧想問用不用陪他到處逛逛,不過剛才爸爸發來短信,說媽媽想吃橙子,讓他帶點回去,他也就不好意思再耽擱。
回程路上他問:“你住哪家賓館?”
韓巖說了個名字,就在醫院附近。
他喔了一聲,“那你就在那兒把我放下吧,我去趟水果店。”也在那周圍。
等開到那兒,天已經黑得很徹底,好在尚算鬧市,來來往往行人眾多。
韓巖將車靠邊,車門解鎖。
“明天你幾點的飛機?”
“十點。”
“又這麼早啊。”
“有事。”又是有事。不過韓巖說:“我下周再過來。”
到了這種地步,似乎已經沒有必要再問,究竟為什麼來。
安寧默默良久,解開安全帶,看向韓巖的目光略帶一些執拗,“其實我一個人可以。”
他不想讓韓巖這麼辛苦,難得的假期卻要坐飛機兩邊跑。
本以為以韓巖的性格,不會回答什麼。沒想到下車前,韓巖卻關了燈,低聲道:“你已經做得很好。”
至于誰為誰付出,那都是彼此自愿的,無須精算到誰的付出更多一毫厘。
安寧鼻根微酸,轉身下車,不讓韓巖送了,怕舍不得他走。一直到走進水果店,轉身之際才看到寶馬調頭離開。
他在店門口站著沒動,靜靜看著尾燈漸行漸遠。
店門口顧客熙來攘往,有個小女孩抱了一束花,還有一個碩大的禮品包裝盒。撞到他的時候他猛的回神,驀然想起上回韓巖說要送自己一份禮物,放在酒店了,至今沒揭曉究竟是什麼。
經過上回的意外,安寧已經對隨時出現的變數風聲鶴唳,很快決定趁現在還不算晚,立馬就去把禮物拿回來。
酒店不難找。他提著買好的橙子,只花了五分鐘便趕到前臺。
“你好,我想問一下韓巖住哪間房?”
前臺態度很好,但查來查去,系統里卻沒有一個叫韓巖的客人。
他一時怔愣,走到路口給韓巖打電話,誰知卻無人接聽。
去哪兒了?
韓巖總像風一樣,來去自由,捉摸不定。
安寧猜想自己今晚又跟禮物失之交臂。他沿著步行道慢慢往醫院走,踩著自己的影子,走過十數盞路燈。
路經一家便利店,他想進去買瓶熱飲,余光卻忽然捕捉到小巷深處,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昏暗的燈光下,韓巖靠著墻,慢條斯理地吞云吐霧,身旁是半人高的舊垃圾桶。
車并不在路邊,他似乎是走過來的。也許是過來買煙,也許是酒店禁煙。
安寧悄悄后撤,身體藏到陰影中,打算等韓巖抽盡興了、出來了再叫他。
兩個人隔著半條巷,各自想著跟對方有關的事,又是另一種滋味。
過了約莫五分鐘,巷內傳來腳步聲,接著韓巖出現在巷口。安寧正要上前拍他的肩,卻見他徑直右轉,熟門熟路地朝與酒店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沒發現安寧。
這條路他似乎并不陌生,走路時既不東張西望,也沒依靠手機導航,步伐邁得不緊不慢,乏善可陳的街景勾不起他半點興趣。
幾分鐘后,他停在一個陌生的公寓小區門外,從大衣口袋中拿出了一張門卡。
第21章 真的不走了,抱著你睡
這是離醫院最近的一個中檔小區,治安不錯,生活便利度也很高。一周前韓巖的公寓剛剛過戶,三室一廳,精裝修。
關系都還沒有確定,就貿貿然將房給買了,并不符合他素來沉穩的辦事風格。
就連胡玉雯都說,他這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凈做些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才會做的事。不過話雖如此,兒子選房時她還是出面把過關,怕他拎不清市區的地段優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