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幸好,只有一點而已。
徐稷那天走過人行道的時候,手機收音不是很好,又或者電話那頭的人過于激動,以至于一旁的他能清晰聽到大部分的談話內容,男的女的,開心的委屈的……
路鶴寧后來想,李軍說的也不對,其實任何人沒什麼不一樣。
先前他真的什麼都不懂的時候,總是以為自己掌握了全世界的真理,自己看什麼都看的明白通透,厭惡那些虛偽的,可憐那些削尖腦袋往上爬的,羨慕那些年紀輕輕有所成就的,鄙視那些拜金的……他給周圍的人劃分了三六九等,唯獨把自己摘出來,覺得自己不管貧窮富貴,總歸跟他們不一樣。
可是現在再看看,似乎也沒什麼不一樣,他如今也會虛偽,也會琢磨著法子往上爬,也會拜金愛慕虛榮……也會對徐稷產生類似于愛情的沖動。不過也只是類似而已,因為有一點他很清楚,徐稷吸引他的那些方方面面里,錢是一個很大的因素。或者說,錢是最大的因素。
假如徐稷沒有錢,只是一個又土又隨意的帥小伙,是服裝廠的一名職工,是某個店里的什麼服務員……他覺得自己大概會和他做朋友,一起嘻嘻哈哈吃個飯。但絕不會有那一瞬間的心動,想要靠近和擁有。
當然跟他有一樣念想的人也不止一個,比如徐稷電話里的那些男男女女,環肥燕瘦。
而假如換位思考的話,大概徐稷對于他們的態度,和自己對于那些客戶的態度也沒什麼兩樣——無需過多的關注某一個,也無需為誰傷心費神,他要做的不過批量處理,一視同仁,及時舍棄不好的,再不斷加入新鮮有趣的……
這個認知讓路鶴寧感到心驚又慶幸。
他并不想做徐稷的備選者之一,又不想讓自己受這種情緒控制,索性決定如李軍所說的多結交些朋友。當然如果有各方面條件都相當的男朋友更是再好不過。只是想的簡單做起來難,工作上的壓力就像是懸在頭頂的一把劍,讓路鶴寧總能擔驚受怕。
沒參加幾次聚會他又改變主意,心想面包和愛情二選一的話,還是要選面包的,畢竟面包能保命,而人只有飽暖之后才能“思淫欲”,可見感情和性生活,都是生活里可有可無的調劑而已。
——
接連幾天路鶴寧更是一心撲在了工作上,白天的時候做行程記錄各項報告,再給各位客戶挨個發送郵件打電話,他不再拿別人的拒絕嘲諷當回事,只心急自己的工作能不能早點出成績,不知不覺總是磨到最后才出寫字樓。
他的這種拼法跟剛入職的時候有些不同,每天都覺得時間不夠用,精力用不完。只是不久他就發現其他的助理似乎也在卯足勁的跟單,而且別人入職早,和銷售的同事關系也更融洽一點,手里的客戶資源比他的那些小魚小蝦要有戲的多。
路鶴寧又忍不住心急,月中給客戶打電話約見面,說著說著話覺得不對,一摸嘴火辣辣的疼,跑去洗手間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大概心火太旺,竟然一夜之間嘴上起了幾個大燎泡,不碰就又疼又癢,一碰就疼的火急火燎的。
好在這天中午他的一個老客戶翻了單,路鶴寧連忙把合同傳真過去,又看自己的業績有了個保底,這才跟經理請了假去醫院拿藥,又從身上取了點錢給寧珊送過去做生活費。
他最近去寧珊那邊的次數也很少,剛開始的時候基本是隔天去,后來一忙就變成了一周兩次,最近這個月又到了一周一次。
寧媽媽忍不住抱怨,問他:“你工作這麼忙?家里里里外外的都需要人搭把手,也不要求你常來,但是一星期兩次來瞅瞅總行吧,上周五洗手間里的水管壞了,一個勁的泚水,我一個人在家左支右絀的,澄澄又哭又鬧,這邊水管也沒摸著在哪。”
路鶴寧不知道這一出,忙問:“現在怎麼樣了?我去買條管子給你換上?”
寧媽媽說:“等你來,這地板不早泡壞了?虧了珊珊的店老板,人家過來給換好的。”
寧珊的店老板據說脾氣很好,路鶴寧不止一次聽寧媽媽說起店老板特別賞識珊珊,又念她帶著幼兒老母的不容易,時常半下午就讓她回家,還給她做蛋糕剩下的邊角料。
寧珊手也巧,剩下的奶油多了她就做小蛋糕,給的奶粉和黃油多了她就炸成玫瑰奶球,偶爾還有草莓塔,蛋糕卷……澄澄還小不能吃,這些甜點一半留一家,另一半往往又送給店家夫婦。
路鶴寧心下松了口氣,寧媽媽看著他嘴上的燎泡又開始心疼,嘮叨他工作不能太拼命,又囑咐不能吃魚蝦蟹貝這些東西。
路鶴寧卻想到別處,詫異道:“”珊珊店老板怎麼來咱家了?”
“當然是我喊的了,”寧媽媽道:“店老板是好人啊,第二天還過來看了一遍,又把油煙機給洗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