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稷呼哧呼哧又加速跑了一段,等出去很遠,扭頭看著沒有路鶴寧的身影后,這才稍稍松勁,心有余悸的揉著胸口松了口氣。只是一口氣沒松完,胃里就是一陣翻山倒海的鬧騰,像是還沒消化的羊肉片在鬧革命。徐稷打個了嗝,忍不住想起剛剛還沒喝完的那半碗羊肉湯,默默地嘆了口氣。
說來只能怪自己腦子抽筋,他今天原本是在家窩著烤暖氣的,后來看外面下雪了,這才一時興起,給幾個狐朋狗友打了電話說想要吃羊肉火鍋。地方是現成的,離著他家也不遠,徐稷和幾個兄弟熱熱鬧鬧往那里一坐,吃了一半,冷不防其中一個伙計突然慨嘆道:“這吃火鍋,就是得冬天,下著大雪,才夠味!”
其他人紛紛贊同,徐稷卻吐槽道:“下雪天有什麼好,地上滑,開車開車不安全,走路走路不方便。尤其是化雪的時候,路上的水一結冰,簡直了。”
那個朋友笑道:“現在市政做的夠好了,昨天一報道有雪,路上就撒好除雪劑了,今天也是早早就出了鏟雪車,也就是你非得窩在這郊區。市里又不是沒房子,你怎麼不回去住?”說完又慨嘆道:“你們北方人不知懂,像我老家那邊十年八月的不下一回,就是下了也是薄薄的一層,不能摸一下就化成泥水了。我當年剛來江城的時候,第一次看見這麼大的雪都嚇著了。那會兒還是上大學,宿舍的幾個一塊出去吃飯,吃完飯出來,臥槽,那雪都沒腳脖子你知道嗎?直接給我嚇傻了。
”
一行人都笑哈哈的說知道知道,這事你都說多少回了。那朋友也不好意思,自己想想也樂:“但是真的,那會兒是真稀罕,其實現在我看下雪也稀罕,這就是打小沒見缺著了……”
徐稷不知道怎麼,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問他:“你老家哪的?”
這人說了個地方,名氣不大,但徐稷湊巧知道,因為路鶴寧的簡歷上寫著。
徐稷當時還挺樂呵的,心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這麼稀罕。”樂呵完了又好奇心起:“不如去看看?”
徐稷扔下一桌子的人和半鍋沒吃完的肉,嘚嘚瑟瑟的回家換上了跑步的裝備,想也沒想的出門了。
果然,路鶴寧挺稀罕地堆了個雪人,不過這傻孩子沒戴手套,老遠就能看到那雙手凍得通紅。
徐稷看了一眼正心滿意足打算慢慢跑開的時候,說什麼沒想到下一秒畫風突。
雪人頭掉了。
路鶴寧臉黑了。
然后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就遭到追殺了……雖然他現在跑的溜快,但是說實話,他根本不知道路鶴寧為什麼要突然沖自己發作了,跟碰碎他雪人頭的罪魁禍事是自己似的。
徐稷漸漸平順了呼吸,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好歹身后沒有路鶴寧的影子了,不知道是他追不上不追了,還是有其他事給絆住了。他又往前跑出一段,等確定到了即便對方突然出現自己也來得及起步的安全距離后,這才松了口氣,一把把扣臉上的防毒口罩給摘了下來。
這口罩的造型挺傻逼的,左右像是多出了兩個豬鼻子。徐稷原本還覺得這個東西雖然丑,但好歹擋臉的效果不錯,誰知道今天一通快跑,他才發現這口罩有點憋氣。
徐稷戳了戳里面的濾毒盒,心里正盤算著回去換一個好看點的運動型口罩,就聽前面突然簌簌作響,隨后眼前一晃,一個人影朝他撲了過來。
——
“你有毒啊!”路鶴寧沒好氣的抹了把汗,抬腳踢了一下小鐵門。
“哎輕點,”徐稷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出聲道:“踢壞了還得換……”
路鶴寧心想換就換唄,反正是你這個老板操心的錢。想要回頭吐槽兩句,卻又看到后者鼻子和眼眶都紅紅的,看起來挺可憐的,忍不住又把話咽了回去。
說起來路鶴寧還挺憋屈的。他剛剛在綠化帶里潛伏了半天,好不容易等目標接近后,才卯足了力氣撲了那一下。其實那會兒他已經沒多少火氣了,剛剛一撲也帶著點玩笑的意思,畢竟跟這黑衣人你追我趕了半天,這一塊雪又厚,估摸著對方摔一下也摔不疼。
因此他把人撲倒的時候,還得意的哈哈哈了兩聲。
只是沒哈哈完,被他撲倒在地的人,就悠悠的轉過了那張剛除去面罩的臉。
竟然是徐稷!
路鶴寧嚇了一跳,差點一巴掌呼到徐稷那臉上去。徐稷也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個半死,倆眼瞪的溜圓,臉都白了。
倆人保持著騎乘的姿勢老半天沒動,最后還是徐稷仰著頭一口氣沒喘勻,嗆地連連咳嗽道:“你……先閃開……”
路鶴寧過來的時候膝蓋頂了他的肚子一下,徐稷本來就是飯后接著運動導致胃部不適,又被口罩憋了那一頓,頓時一陣惡心,推開路鶴寧后跑到一旁的樹坑里吐了個昏天暗地。
看著挺慘的。
不過慘也有慘的好處,路鶴寧回過神之后的反應除了不解就是惱火,但是看他那個慘樣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只能押后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