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武指只得改變動作,讓葉淮飛踹過來,然后傅盛一個漂亮的閃身躲開,葉淮收不住力氣,自己摔進泥水里。
雖然是打戲,導演卻格外講究美感,葉淮摔來摔去,每一次都是實打實的干砸在地上,再好的體格也有些吃不消。
實際上這些天他一直在為了面子硬撐著,這麼大的劇組和制作,他一個完全的新人作為男二出演,后面被壓番的幾個都很不服。葉淮雖瞧不上那幾人,卻也不愿被人當花瓶,導演如果提出什麼要求,他也極少說“不行,不會,做不到”這樣的話。
今天導演就有些較真,非要讓倆人拍出美感,葉淮的衣服已經臟了,導演也不著急趕進度,反倒讓他們再想想。
誰知道想著想著,老天爺便變了臉,先是濛濛細雨,隨后雨勢漸大,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
大家收機器的躲雨的忙成一團,導演沒說收工,大家便只能等著雨停后繼續。這架勢搞不好又要到半夜了。葉淮摔的腿都青了一塊,心情本來就不好,這下見兩個助理嘀嘀咕咕,嬉皮笑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然而小鐵一反常態,不等他發話同意,抄起一把傘便飛快地跑走了。
“他干什麼去了?”葉淮黑著臉問。
“接朋友。”小呂道,“那邊已經快到了,淮哥放心,鐵哥一會兒就回來。”
葉淮有點煩,干脆拿開劇本,皺著眉問:“什麼朋友?女朋友?”
小呂一臉神秘,只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又不是相面的,能看出姥姥!”葉淮沒好氣道,“隨便誰,住宿費自己掏啊,別占劇組便宜。
”
“這個你說了算。”小呂笑道,“咳,你看,來了。”
葉淮沒當回事,皺著眉,半瞇著眼朝遠處一看,隨后便愣了。
袁星洲淋了點雨,眉梢眼角都氤氳著濕氣,頭頂的小揪揪還一撅一撅的。他躲在小鐵的傘下跟大家打招呼,分背包里的零食,走一步歇一步,像株水靈靈的小白楊。
葉淮的心里蕩悠了一下,隨即卻又生氣起來,走這樣慢,是有多稀罕跟外人聊天?
袁星洲大老遠便看見葉淮在瞅自己了,等把零食分完,他跟著小鐵朝葉淮走近,未等開口,自己倒是先莫名笑了。
“怎麼樣?”袁星洲躲在傘里,笑著問,“還順利嗎?”
葉淮仍是瞅著他,像是有許多不滿和委屈。
小呂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二話不說也沖到了傘底下。三個人頓時變得擁擠不堪,袁星洲不得不主動出來,跑上臺階,跟葉淮挨著站。
“別過來。”葉淮低頭看著自己的滿身泥污,一臉懊惱道,“臟死了。”
“拍戲啊,很正常。”袁星洲在路上已經聽小鐵講過了,知道他今天拍的不順利,在泥里摔來摔去,只得安慰道,“現在秋天還好,冬天拍這種戲才遭罪呢,我之前的那個仙俠劇,有個女演員生理期拍水下的戲,一連拍了四五個小時才過。最后上來臉都白的跟紙似的……”
葉淮“哦”了一聲。
風勢又起,大雨如注,屋檐下的水簾滴滴答答,遮住了視線。
小鐵跟小呂摟著肩跑別處避雨去了,遠處依稀有人吆喝什麼。
葉淮微微仰頭,看著雨簾,又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袁星洲。
然而等袁星洲轉過臉要跟他對視時,他卻飛快地移開視線,假裝自己在盯前面。
袁星洲:“……”
葉淮不看自己,袁星洲便干脆轉過臉,大大方方的看他,看他側臉的輪廓,濕亮的眉眼,顴骨上的擦傷,下巴微青的胡茬。
有點點狼狽,袁星洲第一次看他這種模樣,又喜歡又心疼。
“你怎麼來了?”半天后,葉淮才不自在地動了動,問,“沒聽說你要來啊。”
“哦,我是順路。”袁星洲本想說實話,看他這樣突然改了主意,試探道,“我過來旅游的,順便看看你。”
葉淮一愣,神色頓時就變了:“來旅游的?”
袁星洲:“嗯。”
葉淮:“幾個人?”
“一個人出發的。”袁星洲說,“現在是兩個人。”
葉淮似乎有些意外,反應了一會兒,卻不再說話了,只是神色有些冷。
過了會兒,小鐵又舉著傘過來,告訴葉淮導演剛發話,今天先不拍了,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但所有人員都不能外出,必須在酒店里隨時待命。
他傳完話,又給葉淮遞過來一把傘。
“袁哥想吃點什麼?”小鐵道,“我去買點回來,正要要補充點物資了。”
“不用操心了,”葉淮面無表情道,“他一會兒就走。”
小鐵愣住,瞪大眼看向袁星洲。袁星洲沖他搖了搖頭,小鐵便悄悄溜走了。
“送你去坐車。”葉淮撐開傘,看也不看他,徑直走進雨里,“他送你來的?”
“不是。”袁星洲跟著鉆進傘下,跟他挨著,眨了眨眼,“我打車來的。”
葉淮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隨后深深吸了一口氣。
劇組的工作人員三三兩兩地都收工回去了,取景地人煙稀少,一片荒涼。
葉淮在前面走得飛快,袁星洲不得不喊他:“你慢一點!”
“現在快五點了,再晚一點你還能回得去嗎?”葉淮忍著火氣,見袁星洲落后了半步,不得不折返了一點。
“是不是朱月明?”葉淮冷著眉眼問,“你真是瘋了,為了他你都不怕……”他說到這突然頓住,轉而道,“你不用來看我,心意領了,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