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曾經指著那根長矛,對云池驕傲地炫耀說,這種長矛專門配給重裝步兵,只在戰事最激烈的時候上場,因為武器的設計使它們既能在槍頭摧折后繼續使用,也可以在擊倒敵人的瞬間,調轉方向給敵人致命一擊,索敵的速度真是無物能及。
因此眼下云池看見這個場面,立刻就覺得要糟。
有沒有這個必要啊!我只是個赤手空拳的人類,身體的年紀放在地球上都不算成人,用得著這麼如臨大敵,用打仗的配備來搞我嗎?我是罵了你們的祭司,但人生在世哪有不挨罵的,大不了我跟他道歉行了吧!
他給自己的定位是人類,那些武衛則真的不是很像人。青銅的腔甲、立盾和長矛,再加上他們自身的體重,這一套的份量恐怕四百斤不止,然而他們移動起來,卻連一絲聲響都聽不到,飄忽迅猛之處,便如一群閃爍的鬼魅,霎時離云池不足一米的距離。
他的瞳孔縮緊了,矛尖劃破空氣,沖著他腹部突刺,這一擊激起的風聲,居然有如暴戾的尖嘯。云池盯著武衛,腦海里只來得及掠過一個念頭。
完蛋,可見人還是不要逞口舌之快,即使有神衣保護,我看我還是……!
形勢已不容他細想,長矛挨近了,鋒利的尖端抵著他的小腹了,武衛的手臂肌肉開始發力了,走馬燈也正在循環播放了,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云池低下頭,又抬起頭,和掩藏在頭盔下面的武衛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誰更尷尬一些。
“你倒是戳啊,擺什麼好看姿勢呢,又沒人在你后面拍照。
”他下意識說,“早上沒吃飯是吧?”
如果能說話,武衛也很想叫苦。
戳,我倒是想戳!
守護祭司的武衛,全都是從幼時就精挑細選的好苗子,他們跟隨祭司在風塔修行多年,血肉骨骼里都浸透了神明的風息,說他們是人類,也早已脫離了人類的范疇。云池之前估算得沒錯,單算他們如臂使指的長矛,就有將近八十斤的重量。
倘若在戰場上,這八十斤足可以把一頭狂奔的戰馬掄成兩半,可是在這里,武衛只覺得槍尖是頂在了神殿里那尊堅不可摧的神像上,別說前進,就是想后退都難。
廳堂悄無聲息,云池反應過來了,哈哈,原來薩迦的神衣這麼厲害!
他輕輕抓住了長矛,往前一推,本意是想讓武衛別擱這傻站著,躬身的動作怪蠢的,沒想到這一下推過去,武衛像是迎面被攻城錘打中的保齡球,居然直接飛出去,猛地砸翻了三個同伴,伴隨一陣叮鈴咣啷巨響,撞到了后面的高臺下面。
云池傻眼了,他瞠目結舌地視察著自己的手,再抬頭看看那堆疊在一起的人體。
這怎麼回事,我的力氣有那麼大嗎?
他又轉頭看了一圈,凡他目光所到之處,武衛紛紛退避,仿佛害怕被他的眼神刺傷。
“哼哼……”云池這下笑開了,他捋起袖子,便開始往階梯上爬,“想抓我是吧,對我下殺手是吧?”
祭司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不對……不對!你是誰,你不是翁德摩,你不是神眷者,神眷者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你到底是誰?!”
“我有說過我是神眷者嗎?”云池一邊逼近祭司的寶座,一邊扯開垂落的金紗,“都是你自己腦補的!現在知道怕了?”
“攔住他、攔住他!”祭司驚慌地大喊,“別讓他靠近,攔住他!”
站在遠處的武衛開始向云池投擲佩劍和長矛,統統被神衣的光輝彈開了;挨得近的武衛試圖去拽云池的腳腕,也被云池回身一手一個,結結實實地按在了地上。
他本來是學過小擒拿的,但現在這個情況,云池還不太敢對武衛們使用關節技,生怕把人的胳膊扯下來了,唯有拋棄技巧,只管把他們打在地上。
一路切瓜砍菜般地揍過去,等到云池一巴掌打翻祭司,用力揪住他的衣領時,對方早就嚇得哆哆嗦嗦,話都說不完全了。
羅希的祭司,瞧著就像個養尊處優的中年人。他穿著奢華的長袍,面白無須,臉上用發光的金粉描畫輪廓——這樣,當他在陰影中若隱若現時,露出來的模樣,看上去就完全是另一個人的容貌了。
“你把我抓來,到底想干什麼?”云池逼問道,“老實交待,不然就把你從這上面扔下去!”
祭司被云池卡著脖子,縱使嚇得夠嗆,還是梗著脖子強撐:“你是……獻給神主的祭品,如若不能侍奉神主,那就該以死明志!而不是轉身投奔別的神……”
云池提著拳頭,作勢要捶他,祭司渾身發抖,說話語速都快了幾倍:“……你不能打我!我是神主的大祭司,攻擊我就等于向一個神明宣戰,你不敢掀起戰爭、你不敢!”
云池只覺得好笑,敢情你抓我,不算向一個神開戰,我反擊,就叫點燃戰爭的導火索了?
“做人不能這麼雙標吧老大爺,”云池稀奇地端詳他,“合著你把我抓過來喊打喊殺的,就不叫掀起戰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