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還有黑色泳褲里的那一大包。
沈言扭過臉, 面上要笑不笑的。
不知道為什麼,趙林蘇這鼻血一流, 沈言突然就覺得沒那麼尷尬了。
大家都是普通人,七情六欲, 其實是很自然很簡單的事。
沈言手掌撐在岸上, 岸上也是濕淋淋的, 趙林蘇坐在他身邊, 中間隔了一個手掌的距離, 人體的溫度隱隱約約地傳來。
同性的身體。
沈言看向水面。
好像……也不討厭。
轉過臉,不遠處同樣有在游泳和休息的男性。
沈言目光幾個來回,還是有點迷惑。
是他有友情濾鏡嗎?怎麼感覺趙林蘇看上去要比那些人順眼許多呢?
沈言再次低頭看向水面,卻見不知什麼時候,趙林蘇也低頭看向了水面,水面成了鏡子,波光粼粼地照出兩人的對視,趙林蘇已經拿掉了紙巾。
沈言忙收回目光,“你鼻子沒事了?”
“嗯。”
沈言腳踢了下水,欲蓋彌彰似的,眼睛看向不遠處高高的窗戶。
水紋散開,又返回地輕撞著小腿。
“言言,”趙林蘇道,“看我。”
沈言呼吸一滯,呼進去的空氣仿佛都帶了點熱度,肺腑微亂,他有點慌。
“怕流鼻血?”趙林蘇聲音帶著一點笑意。
激將法對沈言沒用,不過沈言還是轉過了臉。
他們坐著,身高相仿,呼吸幾乎齊平,近在咫尺,一呼一吸,有種在交換呼吸的錯覺。
沈言低垂著眼,從趙林蘇的鼻尖往下看,薄唇、帶著很細小的刮過胡子印記的下巴,凸起的喉結,舒展的胸膛,分明的腹肌,兩側線條修長地延展下去……
沈言扭過了臉,壓低聲音,略有些狼狽道:“這是公共場所。
”
“抱歉。”
“……”
趙林蘇重新下了水。
沈言坐在岸上不動,過一會兒,他聽趙林蘇道:“下來比一圈?”
“……來就來。”
初學游泳時,兩人經常比賽,少年人精力旺盛,可以游一個下午都不停,游著游著就來勁了,互相比,長距離短距離,勝負來說的話,還是沈言贏的多,有時候沈言贏太多,就會故意讓一下趙林蘇,趙林蘇這人的天賦點大部分全點在腦子上了,運動不是他的強項。
“我們賭點什麼?”
“賭什麼?”
“我贏了,你答應我一個要求,你贏了,我也答應你一個要求。”
沈言呆了好一會兒。
這種賭法跟趙林蘇這種凡事都要縝密計劃的人很不搭。
隨便提一個要求,有太大的不確定性了,萬一誰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也得答應?
沈言猶豫,趙林蘇靜靜地看著他。
心跳莫名地加快,反正他應該不會輸,沈言手攥了下泳池邊,“比就比!”
沒有裁判,沒有觀眾,兩個人在無人的水區一齊下水,趙林蘇道:“我來發令?”
“好。”
“那就準備了,1—2—3——”
沈言飛快地游了出去。
他不知道趙林蘇初中以后有沒有練習游泳,但他其實經常游泳。
游泳和籃球是他最擅長的兩項運動,這兩項運動,趙林蘇應該都不如他。
他們約定游一個來回。
到泳池盡頭時,沈言比趙林蘇領先半個身位。
有一瞬的走神。
如果他贏了,他該提什麼樣的要求呢?
讓趙林蘇陪他回到從前?
心頭莫名地一揪。
好像這個要求對趙林蘇太過殘忍。
回身再游,沈言手臂拍起水花,他想趙林蘇是知道他擅長什麼的,那為什麼會提出打這樣一個賭呢?他是希望他開口讓他放棄,好給彼此一個解脫?那他應該說嗎?讓趙林蘇放棄?這樣,他們就真的能回到所謂的從前嗎?
胡思亂想著,沈言的動作并沒有放慢,離岸上還有約莫二三十米,他偏過臉想回頭看看趙林蘇還落后多少,發現趙林蘇人居然不見了,他微微有些發怔,動作略一遲緩,身邊一股水流快速滑過,沈言若有所感,猛地將臉埋入水中。
趙林蘇在潛泳。
在離岸邊還有三十米的情況下。
沈言不游了,下意識地張口呼喚,“趙林蘇——”
水下只有水流和氣泡的聲音,他的呼喚沒有作用,頎長的身影仍在向前,不顧一切地向前。
手臂碰到泳池邊緣,趙林蘇的臉露出水面,他面色發白,呼吸很慢,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回頭。
沈言在他身后不遠,站在泳池里,怔怔地看著他。
“我贏了。”
趙林蘇聲音嘶啞。
沈言慢慢過去,他盯著趙林蘇看了一會兒,確認趙林蘇已經喘勻了氣,直接一拳掄了過去。
趙林蘇悶哼一聲臉偏了過去,顴骨被擊中,疼痛感幾乎沒有,他現在最疼的是肺,緊得呼吸都帶刺。
“有病吧你?”沈言道,“你知不知道非專業潛泳會死人的?!”
趙林蘇轉過臉,面上水淋淋的,他笑了笑,“我有分寸。”
沈言恨恨地瞪他一眼,直接雙手撐住岸,從水里嘩啦啦地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趙林蘇爬上岸,跟了上去。
沈言走到更衣室,鑰匙去開衣柜,鎖心老是對不準,他火大地罵了一聲,回頭看向跟來的趙林蘇,“行,你贏了,你有什麼要求?你說——”
他怒火高漲,眼中挑釁,仿佛趙林蘇提什麼要求他都會說好。
他趙林蘇敢這麼玩命,行,他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