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朱寧波訥訥道。
趙林蘇對他道:“圣誕快樂,今晚加油。”
朱寧波感激不盡,雞啄米一樣地點頭。
沈言看著兩人狼狽為奸臭味相投,心道世風日下,男同當道,朗朗乾坤,還是需要他這個直男來守護校園這片凈土。
沈言回到家,點外賣,吃飯,洗澡,玩手機,故意磨磨蹭蹭到9點才上線。
趙林蘇在線上。
不管沈言什麼時候上線,趙林蘇總在線上。
沈言懷疑他壓根就不關電腦不下線。
也是有可能的。
趙林蘇那臺電腦的性能真可以支撐他這種任性的行為。
其實沈言一開始也不想帶趙林蘇,只是看他每天上線被人問候家里戶口本,他有些于心不忍。
試問幾位老教授又做錯了什麼呢?
進了游戲以后兩個人還是各玩各的,后來沈言實在看不下去趙林蘇那些神奇操作,忍不住開了麥。
這一開麥,就沒再關過。
“你非要玩打野嗎?”
“你想玩?”
“嗯,我玩打野上分快一點”
“我沒想上分”
“啊?”
沈言差點在麥克風里破音。
“我想好好練練。”
“……”
“你就玩你喜歡的。”
沉默了一會兒,沈言“嗯”了一聲,小聲道:“隨便你。”
“晚安”也從微信打字轉移到了游戲語音。
沈言第一次聽趙林蘇在游戲語音里說“晚安”時,差點沒把耳機摔了。
神經病……沈言抓著倉促之間摘下的耳機,臉上微微發燙。
過了兩天,他就有點習慣了,臉皮一厚,當無事發生。
兩個人打游戲跟一個人打游戲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自己單獨打游戲的時候,游戲單純地就只是游戲,當語音里出現另一個人,隊伍里要跟人一塊兒排隊的時候,游戲又好像不只是游戲了。
【蘇林趙:排嗎?】
【打野有那麼難嗎:拉我】
兩人進了一個隊伍,并排著開始排隊。
游戲語音里,沈言聽到趙林蘇說:“慎哥去年會了?”
“對啊,他們外企平安夜就是年會。”
語音里頓了頓。
“那你今晚一個人?”
“……”
沈言沉默片刻,他道:“一個人怎麼了?”
“沒什麼。”
“……”
神經,沈言心里罵了一聲,手背摸了下暖氣熏熱的臉。
隊伍還在排,也許是平安夜大家都出去玩了,像他們這樣宅家打游戲的不多,排隊排得很慢。
排隊的間隙,趙林蘇跟他聊天。
跟白天兩人一起聊天的感覺不同。
夜里,萬籟俱寂,戴著耳機,耳朵里只有一個人的聲音。
趙林蘇的聲音都仿佛比白天聽起來要更低沉磁性。
趙林蘇分享一首新歌給他。
“好聽嗎?”沈言點開q上的鏈接。
“你聽聽看。”
緩慢的抒情樂在耳邊響起,沈言曲起一條長腿抵在電腦桌上,臉微靠在膝蓋上,靜靜地聆聽。
歌很好聽,女聲淡淡,沙啞動人,沈言睫毛微動,在歌的間隙聽到了一點雜音。
他辨認了一會兒,才發覺那是趙林蘇的呼吸聲。
歌結束。
沈言聽趙林蘇道:“怎麼樣?”
“挺好聽的,”沈言道,“你剛才也在聽?”
“嗯。”
他們上一次這樣聽同一首歌,好像還是初中時。
那時陳奕迅發了新專輯,沈言對陳奕迅其實一般,他對歌手明星都是天生的不追捧不感冒,但是聽說那張專輯里有一首歌,歌名叫《最佳損友》,他馬上就想起了趙林蘇。
兩人吃完午飯,一個MP3,一人一個耳機,坐在學校操場上一起聽這首歌。
聽完之后,沈言說:“他唱得什麼啊?”
這首歌由粵語演唱,沈言基本聽不懂,就聽懂了幾句什麼“朋友、一世朋友”之類,心想這歌是講好朋友的,很適合他和趙林蘇。
趙林蘇說:“我也不知道他唱什麼。”
沈言“哦”了一聲,他晃了晃長腿,“不過挺好聽的,再聽一遍。”
后來沈言知道這歌其實是唱朋友變成陌路人。
他大呼:“靠,早知道不聽了。”
他想,他跟趙林蘇是不可能那樣的。
趙林蘇忽然道:“還記得最佳損友嗎?”
沈言微微一怔,他沒說自己剛才也在想這首歌,只說:“記得。”
“要聽嗎?”
“……不要。”
沈言直起身,“那歌寓意不好,不要聽了,來來來,我給你分享一首好歌。”
趙林蘇聽完了一整首圣誕快樂歌。
還有沈言的笑聲。
“好聽吧?”
趙林蘇也笑了。
“言言。”
沈言笑容微怔。
“圣誕快樂。”
“……”
除了父母兄長之外,沈言第一次聽人叫他的小名,平靜的,仿佛理所當然的,又仿佛醞釀了很久很久,才在此刻出口。
沈言又聽到了趙林蘇的呼吸聲。
一呼一吸,很平緩。
那是誰的呼吸略微急促?
……好像是他自己。
沈言反手壓住了自己下半張臉,掩蓋住自己的呼吸聲,他悶悶道:“都說了中國人不過洋節。”
趙林蘇笑了笑,笑聲低沉,輕輕地撓著沈言的耳膜,沈言心說你是澀情主播嗎?笑那麼騷。
他隨手拿了手機,想隨便刷刷朋友圈轉移下注意力。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他上次和黃夢璇廖靜拉的那個群里突然刷出了好幾條微信。
【若夢:我們又看到你朋友了】
【若夢:不是學神】
【若夢:是那個大塊頭】
黃夢璇發了張照片來。
照片里,朱寧波坐在酒吧門口,臉埋在膝蓋里,似乎在哭。
【若夢:他好像喝醉了】
【若夢:這里附近有點亂,不是很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