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即蹙眉嘶出聲,手指節下意識蜷縮,抬眸瞪人道:“林是非誰讓你過來了?坐回去。”
“Darling,要不你直接鯊掉我弄死我吧,別折磨我了,”林是非重新在岳或身邊雙腿彎曲跪下,“你明知道我離不開你,不能聽你拒絕我,也不能只在旁邊看著你卻不能離你太近……我真的會瘋掉的。”
他握住岳或的手腕,強行將他的指節帶出再十指緊扣:“我保證,我發誓,絕對、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他說的話鏗鏘有力,但岳或卻沒有很快應聲。
二人之間安靜了半晌。
岳或垂眸看他,沒再拒絕對方的靠近,突然低聲喊道:“林是非。”
“嗯。”
“如果我死了,你能活得下去嗎?”
林是非猝然抬眸,不可思議地看著岳或,久久未能言語。
他根本不敢設想這個可能,再開口時聲音艱澀:“什麼?”
可岳或沒說第二遍。
他 16 歲那年想沉湖,后來知道這件事的林是非遍體生寒,怕得幾乎說不出話。
林是非遺傳了索德斯汀對外界認知扭曲的心理疾病,他沒有三觀健全的思維。
常人尚且會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偏執成疾,他就更不需要任何的刺激便已是重度患者。
林是非的每種情感都很獨很過,需要長時間的糾正,和心理醫生的八年交談、與能夠鎖住自己的狗籠徹夜為伴等,都是他抓住外力助援以及自救的過程。
他知道爸爸媽媽對自己特別好,不該那麼不負責任。
但是……但是他十歲就認定了岳或想和他做朋友,生平第一次對人產生了不同的絕對控制跟占有欲。
如果岳或死了……
“我活不下去。”林是非唇色泛白,只是個想法而已,就讓他渾身想要顫抖,“我活不下去的,星星。”
明明他的家庭幸福美滿,可失去了最想得到的,他依然不會讓這條命留在這個世界上。
就像索德斯汀……他明明身份尊崇,還和皇室貴族有關系,要什麼有什麼。
但就是這樣,他仍然在愛言蓉清的時候,強行讓她和自己結婚,甚至以死相逼讓她留下。
他說:“Muse,我不能失去你,如果你真的想走,我可以不阻攔,但我希望你可以帶一捧我的骨灰回國。”
“這輩子都不能忘記我。”
這些都是大家在察覺到小時候的林是非不對勁、詢問過醫生后,索德斯汀告訴林是非的。
外婆只是想回國,人好好地活著,外公卻都要以死要挾——他真的把自己的頸部劃破了。
前兩年外婆出車禍在醫院昏迷不醒,外公的頭發在兩夜之間褪去黑色染上銀灰,第三天他就面不改色地給自己尋訂墓地。
只要言蓉清救不回來,索德斯汀便絕對不會茍活。
那時候林是非看著索德斯汀的所為,沒有絲毫的不理解,而且說不定他還是那個最懂索德斯汀情感的小變態。
只是當時林是非畢竟也才 16 歲而已,很多事情無法考慮得全面,他只在乎不能失去星星,但從未想過星星會死。
“我活不下去……”林是非抱住岳或的腰,像是要把他勒入骨髓,心臟疼得想要驟止,這次是真的在哭,“我會死……”
“我也會死的。”岳或音色很低地說,“所以……寶貝,如果你死了,我也會死的。
”
他從小到大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情,但由于大人之間的恩怨和骯臟變得敏感自卑,所有錯都得由他來承擔, 16 歲那年更是連活著的權力都不想再擁有。
這條鮮活且有了顏色的生命本來就是林是非給的。
岳或也自私、也膽小,無法承受沒有林是非的世界。
他們兩個相對于常人來說有些病態的愛情觀早已滲進彼此的靈魂,離了誰就是不完整。
就是無法再活下去。
但這對他們本身來說又絕非不正常。
他們擁有互補的絕對契合。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跟你真的生氣,又為什麼那麼害怕了嗎。”岳或將手指攏進林是非的長發中輕撫把玩。
“知道了,”林是非把臉往岳或的肩窩里埋得更深,喑啞的嗓音便沉悶地傳出,“以后絕對不會再犯了。”
岳或滿意,叮囑不嫌多地說最后一句:“你保護我,首先要先保護自己。”
“嗯……我記住了星星。”
林是非答應的總會做到,不會騙他,況且這次和平常的事還不同,他肯定能時刻記憶猶新。
“好。松手,”岳或放下心來,拍了拍林是非的肩膀,“我要去沖澡。”
起身時膝蓋不小心碰到對方的腿,他抿唇忽而沉默,垂眸確認三秒,質問出聲:“我不是說了讓你不準動嗎。剛才不準動的意思就是包括不準蹲不準站,也不準靠近我。”
“……?”
林是非泛紅的眼睛里浮出不可置信,覺得岳或在強人所難。
但又不能太激烈地反駁,只敢小聲辯解:“這個我怎麼能控制得住啊。”
“我又不是玩具。”
“玩具都比今天的你聽話好玩,”岳或隨口道,邁過林是非想走,“真是太不乖了。
”
“什麼?”林是非突然抓住岳或的手,把他重新拽坐在沙發上讓他坐好,眸色沉郁,“玩具比我好?星星是這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