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才喝了點紅酒,陳譚淵像是覺得胃里空了,起身去宴會的場邊桌前,垂首挑選鮮味俱全的小蛋糕,想要學著岳或方才的樣子慢慢地品嘗。
如果剛剛岳或的身邊,沒有站著林是非就好了。
他看岳或的眼神真的太肆無忌憚,令人討厭。
聽見身旁傳來聲音時,陳譚淵的眼球隨意地向眼角滑動,乜向黎風遙,道:“我這不是看黎總確實對他很心動嗎?”
他收回目光,拿起塊精致的小慕斯蛋糕,說道:“而且我怎麼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對象,我只是說了個沒有,就是騙你了?”
“嗯,行吧。”黎風遙不怒反笑,無所謂地說了一句,“惦記有夫之夫,你早晚遭報應。”
聞言,陳譚淵更無所謂地低笑,很是譏諷,同時還心道,那就讓報應趕緊來啊。
然后報應就真的來了。
宴會最外的場邊光線暗,也沒多少人,但黎風遙“質問”陳譚淵時并不是在說悄悄話。
如果此時有離得不遠的人經過,絕對能夠聽去全程。
林是非握著岳或的手腕緩慢地停在原地,沒再往前走,他在大概三米遠外的地方,冷漠地盯向陳譚淵的背影。
眼底的沉郁濃得幾乎要化不開,在暗淡光線的襯托下,竟然顯得有些駭人。
剛剛才被嚴肅“拒絕”,黎風遙對這種眼神的感知能力的反應還挺迅速,立馬就下意識地看去了林是非的方向。
而后他便挑起眉梢,怕被殃及池魚似的悄悄往后退幾步,把更寬闊的場地讓出來。
“Darling,你先去找爸爸媽媽,”林是非抬手輕握岳或的兩邊肩膀,讓他轉身面對林倚白的方位,隨即雙手使出微微向前推的力度,在人耳邊輕聲道,“不要回頭偷看。
”
“我知道星星自己就能打得過他,但是他太臟了,我不想讓你碰他。”
早在余光瞄到陳譚淵的那刻起,岳或便猛然想起林是非昨天跟他說的,他還給陳譚淵發了邀請函,還說要打死他。
思及到此,岳或慌忙側首和人對視,有點急,小聲道:“林是非,你不要沖動,而且這是在你的成年禮宴會上啊,你……”
“我不沖動的。本來我沒想在這里教訓他,但是他故意讓別人勾搭你,”林是非臉色冷得可怕,聲線里都猶含冰渣,“沒事的星星。”
“Darling,我有分寸。”
岳或沒回頭,沒應這句,因為他的心底……竟然在動搖。
剛滿 16 歲那年的驚懼伴隨著每天的成長,成為了岳或許久都驅不散的噩夢,讓他在很長時間里都無法正確地面對感情。
在林是非早就喜歡他,并以哄他的名義而吻他的額頭時,岳或的第一反應都不是林是非喜歡他,而是很慌張地在想是不是他對林是非進行了“暗示”,又或者是“勾引”,所以才會讓林是非吻他。
陳譚淵說他摸他的腰,他想要強迫他,都是岳或在他面前予以了性暗示才會如此。
簡直惡心骯臟得要命。
可這些事情,岳或都拿不出任何證據,陳譚淵就像深溝里的臭蟲,明明該有報應,但他依然過得風生水起。
好像任何人都制服不了他。
但是……岳或不想看他過得那麼好。
壞人為什麼沒有惡報?
壞人必須要有惡報。
不然岳或早死了。
他不會再擁有林是非,不會再擁有溫暖的家,不會再抓住熱愛的畫畫……只會變成很快就能被忘記的、不優秀且無足輕重的壞孩子。
死了以后對陳家、對所有不愛岳或的人來說,才顯得干凈。
不知沉默了多久,岳或無意識地輕眨眼睫,從兩年前手持兇器的恐懼中回神,輕聲問:“林是非,你會受傷嗎?”
聞言林是非溫柔淺笑,低聲的回答鏗鏘有力。
他道:“不會。”
岳或便向前走了,不回頭往后看,步伐緩慢地“趕緊”去找林倚白打算讓他過來拉架。
“……”
林是非走過去裝模作樣地和陳譚淵交談了兩句,接著不知說起什麼,便只聽一聲沉重且明顯處于暴怒中的“嘭——!”
場邊光線最暗、位置最靠外的擺放甜點的桌子突然被大力地碰翻。
陳譚淵雙眼大睜,無比痛苦地捂著胃部跪縮在地上,臉上的血色都瞬間褪去了,痛得連喊都喊不出來。
他震驚地抬頭看向站在他面前而居高臨下看他的林是非,完全不敢相信他竟然在自己家舉辦的宴會上對他大打出手。
而且,他以什麼理由對自己動手?!
不怕他直接報警,告他人身傷害嗎?!
“陳先生,”林是非半蹲下來,無辜地看著他,緩慢又清晰地道,“你剛才摸我干什麼?”
話落,陳譚淵的瞳孔便劇烈地顫動,震驚的情緒無比明顯地浮現于眼底深處。
“我知道我年輕貌美,但你這個老男人手腳那麼不干凈,對我動手動腳,好可怕,”林是非堪稱鬼畜無害地說,“我只能自我防衛。”
言罷他眼神瞬變,更加兇猛地動起手來。
由于每次的精準攻擊,周圍只有拳拳到肉的聲音不算明顯地響起,陳譚淵的聲帶就像被什麼堵住了,最后都沒喊出一聲。
先機失去的太狠,他連動手指還擊的力氣都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