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機屏幕微弱的光亮讓岳或的面容處于半明半昧之中,他表情沒什麼變化,安心編輯信息。
或:【謝謝媽。我感謝你讓我擁有了生命,生育之恩真的無以為報。】
或:【……但我 16 歲那年如果沒有人救我,我也早就死了。所以就當那次我是還了你的生育之恩吧。不用回復我,晚安。】
年輕人總愛熬夜,所以沈婉覺得岳或不會那麼早睡覺,更何況他今天還生日。
發完消息后她遲遲等不到岳或的回復,根本不敢合眼。直到黑暗里的兩聲震動傳達過來,她猛地從床上坐起,抓起手機就慌亂地打開查看。
而后,她睜大的眼睛里先是出現了些微的茫然,似是完全不理解岳或的意思。
待兩秒后神識反應過來,她的瞳孔深處,便是不可置信地震驚和極度害怕的驚懼。
岳或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早就死了?
這些簡單的字眼竟然能夠變得那麼可怖,沈婉忽而又想起林倚白那天對她說的:“你覺得岳或的心理狀況健康嗎?”
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岳或竟然真的……
本該炎熱的夏夜,沈婉竟是冷得上下牙齒打戰,渾身哆嗦。
“阿婉?”意識到沈婉坐在床沿對著手機發抖,陳銘川打開床頭燈,“怎麼還不睡?”
“銘……銘川……”沈婉哆嗦著說話,她身為母親的敏感的神經系統遲了十幾年,終于在今日達到頂峰,不需要人說得過于明白便直逼真相,“年年……年年想要自殺,他想要……自殺……”
因為她多年的疏忽,因為陳家對他的精神虐待。
他當年差點就死了。
陳銘川微驚,整個人的意識都清醒了大半:“什麼?”
沈婉抖著手指給岳或打電話想問問他具體是怎麼回事,但電話剛撥出去就被機械的女聲阻擋回來。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
*
“關機啦。”岳或回完消息就把手機屏幕徹底按滅,而后便將自己往林是非的懷里塞。
林是非擁住他,道:“星星給她回了什麼?”
“就是讓她別再找我。”岳或打了個小小的呵欠,“真的困了……睡覺吧寶貝。”
他不想說,林是非自然也不會逼問。
但林是非怕他的星星會把事情往心里藏……而且今天晚上他沒盡興,折磨的純純是自己。
思忖片刻,林是非果然沒再拿沈婉說事,而是緊緊梏住岳或的腰身,說道:“明天繼續。”
岳或不想懂,但他的思想早就被帶歪到了十萬八千里外,不然也不會主動地發出邀請,那麼放肆。
“嗯?”岳或想要不滿,小聲抗議,“為什麼?”
林是非義正辭嚴道:“星星拒絕了我。”
“什麼時候啊?”岳或拉住他的手,緊緊地十指相扣,舉起來讓林是非好好地看著,“我剛才只是想跟你牽手,明明是你拒絕了我。”
“那星星為什麼非要在那時候跟我牽手?”林是非絲毫不退步,道,“Darling,你真的需要我把話說得太明白太凰暴嗎?”
“我……”岳或哽住。
耳根詭異地通紅一片。
二人互不相讓對峙半晌,岳或猛地把自己的臉往林是非的胸口埋,還大力地扯過被子嚴實地蓋住自己的腦袋。
隨即悶悶的音色便從被子底下傳出:“林是非……你煩人。”
林是非愉悅地低笑出聲,貼心地把被子拉下來些許,防止他把自己悶壞。
他柔聲安撫:“Darling,晚安。
”
—
岳或在人多的場合下容易不安,他不知道該怎麼具體和人相處才是最好的,總是擔心別人會不喜歡。
這個不算好的習慣如今當然有所改正,和之前相比也已經好了很多,但言千黛他們還是決定不舉辦宴會,讓岳或緊張了。
所以岳或的成年生日,是在爺爺奶奶的莊園里過的。
林倚白與言千黛、白綰盈與林城,還有外公外婆都在——他們當然是在視頻里。
“需要這麼的隆重嗎?”岳或跟林是非往爺爺奶奶家去的時候,有點緊張地問道。
平常他們總是會回來全家在一起吃飯,但今天的日子因為擁有了“生日”二字,便好像被賦予了完全不同的意義。
“當然啊,”林是非輕推著岳或的肩膀,道,“人的一生只成年一次。”
他彎起眼眸看岳或:“這是我們真正長大的浪漫時刻。”
岳或沒忍住跟著揚起唇,難得地較真道:“人的一生每個年齡都只有一次。”
林是非笑出聲,道:“星星說得對。”
他動手輕撥弄了下岳或的耳朵尖,說道:“要不是因為星星容易緊張,爸媽和爺爺奶奶他們是想要舉辦宴會的。”
岳或微驚:“啊?”
林是非道:“就是爸爸媽媽的合作伙伴與朋友都會來,很多叔叔阿姨,還有和我們年齡差不多的同齡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岳或身為今天成年的主角,肯定會和很多人打交道。無論認不認識,大家送來的祝福他都得禮貌地接住。
想想那個畫面,岳或就頭皮發麻,忙苦著臉搖頭道:“還是不要了吧。”
林是非自然地用指背輕摩挲岳或的臉頰,說道:“不急,我們慢慢地習慣。
”
“星星有我呢。”
岳或心里泛起軟,沒忍住更加地靠近林是非:“嗯。”
雖然是過生日,但總體和平常沒什麼區別,岳或很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