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雙雙倒向柔軟的床面。
“……我可以嗎?”不知過去多久,林是非稍稍放開岳或,錯眼不眨自上而下的視線灼熱得猶如實質,能把人穿透般。
他問出方才似乎已被允許的話題,確認:“Darling,我可以抱你嗎?”
聞言,岳或頸間微凸的潤白喉結便不受控制地滾動,臨到頭來他肯定想反悔,因為他們還沒有成……這是犯大錯。可林是非的眼神太過灼亮,他在期待。岳或緊張得指節蜷縮,把林是非胸前的衣襟都捏得皺巴巴的。
他感受到自己腰間橫過一條有力的胳膊,力度緩緩緩緩地收緊,似是要把他勒進血肉。
岳或舌尖輕舔了下嘴唇,回答得鏗鏘有力:“可以。”
*
“當!”
自岳或的學費事件被揭露而出后,陳家好像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安穩生活。
今晚仍然是。
興許實在是沒胃口,沈婉力度有些重地把筷子放在桌面,不再進餐。她眼神有些空洞地盯著前面的一點虛無,不知是在看陳譚淵,還是在看譚諶。
察覺到她的眼神有些許顯而易見的可怖,仿佛是陷入了什麼極大的痛魘中,譚諶便一陣頭皮發麻。
突然也不是太想吃飯了。
和陳銘川結婚這六年,沈婉在陳家的形象,永遠都是溫婉可人,落落大方善良賢淑。
她可以很好地愛護繼子,可以滿心滿眼地愛丈夫,可以全心全意地打理自己、愛這個來之不易的家。
但如今她誰也不想管,更誰也不想愛,整顆心都隨著岳或的——可能再也不會回來——而飛走了。
她覺得自己飽受折磨,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真的痛苦不堪。
譚諶從沒有哪刻是那麼佩服岳或的。他以前只覺得沈婉身為一個柔弱的女人,帶著兒子嫁進來除了為錢還能是為什麼呢。
他就像看不見陳銘川與沈婉的感情,可笑得活在自己的認知當中。
但沈婉是真的愛陳銘川,陳銘川亦是,而且岳或竟然……岳或竟然從未花過他們家的一分錢。
這個事實讓譚諶暈頭轉向不知所措。
特別是在看到沈婉不再對他有任何笑容,不再那麼溫柔地尋長問短,他就更覺得之前像是在做場不真實的夢。
有過對比才會有傷害,譚諶現在只要是在家里待著就覺得窒息,只希望這個家還可以變回以前那樣。
“看什麼看?”明顯察覺到打量的目光,沈婉忽而出聲,盯著譚諶幾乎是惡言相向,“我臉上是有你喜歡吃的飯菜嗎?你盯著我就能吃飽嗎?”
陳譚淵下意識蹙了蹙眉,他抬手輕推眼鏡,覺得自己應該要有個兄長的樣子:“沈阿姨……”
“我又沒跟你說話,你想跟我說什麼?”沈婉看向他,“這時候不好好教他,難道要等以后教嗎?”
語氣沖得猶如吃了炮仗。
而這幾乎就是他們過去三個月的日常情況。
本來無法無天的譚諶時常成為被開刀被針對的那個,剛開始時他還能氣沖沖地反駁回去,可他在這六年里是怎麼編排沈婉的他自己心里清楚,而且還已經被當事人知曉。
怕陳銘川跟著教訓他,譚諶忍氣吞聲,內心里就更加無比地佩服起岳或。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能忍受那麼長時間的,幾乎誰都可以欺負他……他卻還可以從小就自己賺錢養活自己。
“當。”
這時,陳銘川跟著輕輕放下筷子。
他抬眸看向身旁的沈婉,沒掩飾蹙起的眉尖:“阿婉,小諶明明什麼話都沒有說,你怎麼能無緣無故地教訓他。而且他還只是個孩子,我們身為家長不應該包容他嗎?”
沈婉道:“你說什……”
“這幾個月你真的鬧得已經足夠久了,”陳銘川打斷她,字句清晰地提醒,“我平常總是在忙公司的事,沒有時間管小諶和小淵,所以物質和感情,我只能給出一樣。”
他定定看進沈婉的眼睛,繼續說道:“但是關于年年,你什麼都沒有給出。難道這怪我,又或怪小諶和小淵嗎?”
“陳銘川!”沈婉猛地按著餐桌邊緣站起來,身后的椅子頓時刺耳地滑出去老遠,她幾乎是尖叫著質問,“你在說什麼?是你說你有在管年年的學費,我那麼相信你,我那麼……”
“這只是學費的事嗎?”陳銘川音色稍提,跟著站起身,面色嚴肅,道,“你真的需要我更加清楚地提醒你嗎?”
“你……我……”沈婉不可思議地盯著他,聲音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你……”
“阿婉,我是個商人,這段時間我自認陪你瘋夠了,你要是還想繼續找年年,你就找,”陳銘川做出轉身的姿勢,抬腳想要上樓,說道,“但是不要再把這種瘋狂的情緒帶給孩子,也不要讓小諶經歷年年所經歷過的。”
“如果你覺得我實在對不起你,而你什麼錯都沒有,”他深深地看了眼沈婉,道,“你當然可以選擇跟我離婚。”
沈婉怒火中燒地瞪著眼,死死盯著陳銘川上樓的背影,看表情就知道下一秒就可以瘋狂地尖叫出聲。
這瞬間,譚諶真的特別希望岳或可以回來。
是不是岳或回來了,他們家就還能變成像之前那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