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聽完星星的回答后,林是非還是無法抑制地安心了些許。
他低聲地宣示主權道:“星星是我的。”
“……嗯,”岳或道,“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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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眨眼來臨,家里什麼都有,宿舍里的東西什麼都不用帶回家。
林是非給岳或裝了寒假期間能夠用到的所有試卷跟資料,便收拾全面了。
但他們無行李一身輕,不代表其他學生沒有。
每年的寒暑假,學校里都會有來接學生的很多家長,已經都是慣例了。
所以放假這天的校園內,和校園外的馬路上,都會停滿各種各樣的車輛。
停車位根本不夠用。
人太多,岳或和林是非便沒急著走。
反正他們離家近。
等下午六點時,離門衛大叔疏通車輛都有一個小時了,放眼望去,校園里終于重回寬闊。
沒人了。
“那我們也走吧。”岳或從林是非肩膀上起來,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昨天他沒怎麼睡好,杜杰說完“放假”兩個字,他就想倒在桌面睡會兒,但林是非就只讓他挨著他睡。
林是非把兩人的書包拿好,道:“好。”
校園里的學生寥寥無幾,徹底沒幾個了,有點安靜。
他們本來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說笑笑,卻在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一切都戛然而止。
沈婉緊張地兩只手的手指相互糾結在一起,眼睛不安卻直直地盯著門口,不敢眨。
唯恐錯過什麼似的。
她好像突然有點老了,又或是這段時間總是在憔悴,所以看起來不如先前優雅,更不如先前光鮮亮麗。
在看到岳或的那刻起,沈婉本還有些空洞的眼睛霎時亮起,甚至還明顯涌起了一層水霧。
“年年——!”她快步朝岳或走過去,顫聲道,“媽媽就知道你還沒走。這里都沒人了,大家都走了,我一直等不到你……就害怕你還在學校沒有走呢,幸好等到了。”
岳或臉上笑容收起,疏離地喊了聲:“媽。”
陳銘川跟在她身邊,岳或沒喊人,也沒看人。
自從沈婉開始認識到是她對岳或不夠好,她就常常到學校找岳或。
現在她知道岳或的一日三餐有好好吃,知道岳或的成績已經又進步了三百個名次,知道岳或報考了藝術生這個項目……
她討厭岳或畫畫,但她再也無法阻止半句。
哪里有資格說話呢。
只是她來了那麼多次,岳或的表現都比較抗拒,不愿意跟她詳細交流,還會說道:“媽,你不要再來了,我現在根本已經不需要你的關心了。”
“你過好你的生活,我也會過好我的。”
聽著這樣的言論,沈婉真的心如刀絞。
泣不成聲。
她怎麼可能不來?她怎麼能做到放棄岳或。
這是她唯一的、親生的兒子啊。
“年年,之前真的是媽媽錯了,媽媽現在知道了,真的知道錯了,”沈婉流著眼淚說,“我好好跟你道歉,是我傷了你的心我知道,但是媽媽……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以為有人給你交……”
“你還不明白嗎?”岳或突兀地打斷她,語氣有些強硬,字句清晰地說道,“這根本不只是交不交學費的事情。”
“那就是……那就是因為我對你不夠關心。”沈婉胡亂擦了把眼淚,腳下輕動就要靠近。
林是非察覺,連忙警惕地把岳或往自己身邊拉,說道:“阿姨,你站遠一點說話。”
剛開始聽見林是非開口,沈婉還會生氣地懟“這是我和我兒子的事,跟你有什麼關系”,直到她懟一次,岳或護一次,沈婉便不再亂發脾氣了。
沈婉只好停在原地:“媽媽以后一定會好好地、加倍地關心你,我再也不會向著別人的孩子說話了,沒有人比你更重要……”
其實岳或想告訴她,在她沒有二婚的時候,她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
那時候她除了和岳釋吵架便是對著岳或發脾氣,說“我不和你爸離婚都是因為你”“早知道就不生你了”等等等等……
可是現在她顯然把這種錯歸結到了她二婚的原因上。
岳或不知道該不該和她好好談談,趁早讓她認清現狀,也讓她不要再來找自己了。
他真的……永遠都不會再回去了。
“Darling,她每次翻來覆去都是這些話,我們走吧。”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什麼,林是非抓著岳或的手腕倏爾收緊,他小聲提醒道,“爸媽還在家等我們吃飯呢,我們回家吧好不好?”
“你別跟他回家,”沈婉說道,“年年,媽媽的身邊才是你的家啊,我才是你的家。”
“或者、或者年年你可不可以跟媽媽談談,你給媽媽個機會讓我跟你好好說說話……”
“阿姨你不要再哭了。”林是非臉色冷漠,唇色卻有些莫名的發白。
之前沈婉找過來,岳或都幾乎不會跟她碰面,讓她怎麼來怎麼回。
可今天放寒假,他們就這麼恰巧被堵在這兒,這個女人是岳或的母親,林是非又不能真的綁起星星就走。
只是她再這麼哭下去,岳或說不定就會心軟。
林是非害怕岳或會心軟。
“Darling,星星,我們回家吧,不跟她說話了……”林是非單手環住岳或的腰,做出將人往家的方向輕拉的力度,“我們回家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