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開我……”他忙對林是非低聲警告,“現在不要再抱著我了,會被發現的。”
林是非知道他真的會怕,啞聲安撫:“好。”
“沒事的,星星不怕。”
*
“我一直都在畫畫,并且 12 歲就在直播平臺注冊賬號。”
“我的學費從來都是我自己交的。”
“你從來沒有管過我。”
“12 歲之前為我花過的錢我以后會還給你。”
“……”
沈婉站在破舊小區樓房內的走廊內,三樓的燈不知怎麼壞掉了。
她來的時候天色還亮著,沒覺得無法視物,如今天暗,兩道樓梯卻像是怎麼都沒辦法看清。
“咣——!”
沈婉滿腦子都是岳或在說話的聲音,盡管那麼平靜,可她卻覺得岳或的每個字,都足夠扼住她的呼吸。
手機燈未開,她有些失神地踩著定制的高跟鞋下樓梯,卻不小心踩空一階。
她嚇得低呼,甚至差點兒尖叫出來,驚慌失措地趕緊抱住扶手,才狼狽地穩住身形。
手機卻重重地摔下去。
由于踩空的緣故,沈婉一只腳歪著,但她卻沒第一時間站直身體,而是茫然地睜著眼睛看這層燈壞了而無比黑暗的樓道。
眼圈突然紅了。
明明還沒問陳銘川,到底是真是假還有待確認。
為什麼她卻先失魂落魄了起來。
“阿婉?”一道手機光的亮光突然照到沈婉身上,陳銘川看她姿勢別扭地抱著扶手,表情頓時微變,忙上去,“阿婉!這里怎麼這麼暗?沒燈嗎?你怎麼不打手機燈?這要是真摔下來了得摔壞……”
他摟住沈婉的腰,將人抱入懷里,讓她站直。
他們兩個是一起來的,岳或沒接聽電話,沈婉便突然說要來這里找他。
自從聽見譚諶說的那些難聽話,她雖然裝不曾聽見,不跟晚輩斤斤計較。
但她心下仍然會有芥蒂,許久都不再對兩個繼子噓寒問暖。
至今譚諶都還奇怪,得不到繼母的關心總覺得缺了點兒什麼似的,便忍不住嘟囔沈婉是不是有毛病。
沈婉不愿理譚諶他們,莫名也不太想理陳銘川。
所以她今天想要自己來。
年年是她的親生兒子,不需要別人跟著。
可陳銘川說他不放心她自己開車,非要送她。
到了小區后才松口不跟著沈婉上樓,讓她和岳或單獨交流。
直到一個小時過去,沈婉還沒有下來,陳銘川這才上樓找了過來。
“怎麼了?年年呢?”
沈婉站穩,輕輕推開他,說道:“不在。”
“那你怎麼還那麼久……”
“銘川。”沈婉打斷他,再婚后往日里總是含著笑的杏眸里此時一片悲涼,在手機燈光的映射下那麼觸目驚心。
陳銘川蹙眉:“怎麼了?”
“我兒子的學費……你不是說你在管嗎?我跟你結婚時,你說你會把他當做你的親生兒子一樣對待,”沈婉緩聲道,“譚諶怎麼上學,他就也會怎麼上學。”
“是啊,”陳銘川神色認真完全不似作假,“怎麼?”
沈婉音色莫名大了些:“年年從12 歲,直到現在,都是靠自己上學。”
“什麼?”
“你不是說你在管嗎?”
陳銘川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小諶跟年年每年的入學手續與費用,都是馮仁在辦。”
兩個人回到家后,陳銘川把馮管家叫到眼前,臉色嚴肅地問起這件事。
陳譚淵與譚諶都在家,意識到客廳的情況,都忍不住被這股緊張的氛圍引出好奇。
駐足觀望。
聽完,馮仁面不改色地微俯身回應:“當然每年都辦了,我怎麼敢不交小少爺的學費。”
還在陳家住著時,岳或總是會看著沈婉的面子,讓她過得開心些,什麼都不會說。
不然譚諶也不會私底下欺負他那麼多回。
而就算他告狀了,也不會有人相信。
久而久之,岳或就越發得沉默寡言,連辯解都不再辯解。
根本不會有人在乎他。
“那明天我們就去年年的初高中學校,去查他的學費到底是自己交的還是馮管家交的。”沈婉臉色有些蒼白,眼神卻堅定得厲害,“就算初中的已經找不到具體證據,但像海城高中這樣的市重點,高二目前也才開學兩個月,一問便能知道。”
話音落地,馮仁當即怔愣在原地,而后又變得微愕。
他道:“夫、夫人……”
“你緊張什麼?”沈婉不好看的臉色明顯凌厲起來,說著她的眼淚“唰”地落下,“我的兒子在這里,竟然真的從 12 歲就是自己養活自己。”
這句話剛落地,便猶如在客廳敲下一記重錘,譚諶眼神都有些不可思議。
……他這個繼母是什麼意思?
嫁給陳銘川的六年里,沈婉這是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這麼失態,幾乎哭得泣不成聲。
她總是說岳或不懂事,可這個世上,有幾個在 12 歲就自力更生養活自己的孩子是不懂事的?
“陳銘川,我嫁給你是為了錢嗎?”沈婉看著陳銘川,眼淚落得我見猶憐,“你告訴你的兒子,我跟你沒有結婚之前就跟你說了,我沒有很好的家世,也不會讓年年要你們任何的家產……”
聽到那句“為了錢”,譚諶的臉色忽地變了。
陳銘川忙湊上去,道:“你當然不是為了錢!阿婉,這件事我會好好查,更會好好處理,你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