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到此,岳或眉眼也冷淡下來,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本來他還想主動跟沈婉打個電話,讓他把被打哭的譚諶接回家。
現在還是愛怎麼就怎麼吧。
而且他和林是非走后,譚諶應該會自己給陳銘川或者陳譚淵打電話吧?
他只是被打哭,又沒有被打成殘廢。
更何況旁邊還有個馮呈呢。
林是非喊:“星星。”
岳或側首:“嗯?”
“你去年為什麼會和譚諶打架?”林是非垂眸,看進岳或藏著抹夕陽的眼睛。
聞言岳或一陣窒息,怎麼這件事也被問出來了。譚諶和馮呈嘴上就沒個把門兒的嗎?
林是非道:“星星告訴我好不好?不要在心里憋著。”
“可以說得很詳細,我會一直在。”
他離得太近,聲息全噴灑在耳廓,岳或覺得癢,心跳好像還又變快了。但他依然目不斜視地走路,沒有做出任何遠離林是非的舉動。
“就是……他老是接受不了我媽跟他爸結婚,畢竟我爸是畫……反正之前我們家也有點錢,但還是完全沒有辦法跟陳家比。”岳或沒對林是非說過他爸是什麼職業,差點說漏嘴,不然自己畫畫的事兒肯定會被懷疑,他目前正在循序漸進,不能露餡。
岳或穩住心神,低著音色繼續:“他覺得我媽是為了錢,為了豪門太太的位置,帶著我嫁入陳家就更像是跟他們爭家產……其實譚諶跟陳譚淵到現在都不喜歡我媽,可我媽畢竟是長輩,和陳銘川感情又好,所以他們表面上都能過得去,我就……我就只好變成被欺負的那個,因為欺負我沒什麼顧忌。
”
林是非咬合肌微微鼓動,沒應聲。
岳或沒注意到他的變化,接著說道:“譚諶會當著我的面故意說我媽是破鞋,是爬床的……不然陳銘川不會和我媽結婚。”
“去年就是這樣……他罵得挺臟的,所以我才跟他打架。誰知道他那麼廢物那麼不經打,”岳或嘟囔,“還進醫院……”
他傷得重似乎他就有理。一見到沈婉與陳銘川,譚諶就大發脾氣,腫著張豬頭臉指著被沈婉拽過來道歉而站在病房內床尾的岳或,惡人先告狀口齒不清地怒吼:“我就只是說了他兩句,開玩笑而已他那麼不經逗嗎?他怎麼不干脆把我打死?!你們到底管不管?!”
岳或抬眸冷冷地看他:“你只是說我兩句嗎?”
譚諶絲毫不慫,道:“那我還說什麼了?我還說什麼了?你敢復述一遍嗎!你復述啊!”
岳或從小到大,被欺負到忍不了時,用的最多的解決方式就是動拳頭,而不是張嘴罵人。
他頂多能說出個“操”“你特麼”“傻逼”,根本說不出口譚諶那些對他來說根本入不了耳的臟話。
而且那些臟話的主人公還是沈婉。
岳或就更說不出口了。
“那你肯定受傷了。”林是非低聲尋求答案,“是嗎?”
不待岳或回答,他便緊接著又問:“星星,疼不疼。”
都把譚諶打進了醫院,這麼生氣這麼狠,譚諶又不是個只會站著任打的木頭。
但他不知道他只是在詢問岳或是不是受傷的話語,對岳或來說有多重要。
沒人這樣問過岳或。
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他。
岳或睫羽輕眨,眼里好像又要進風沙,酸疼酸疼的。
他正打算說些什麼,便忽而發現林是非帶他走的路似乎不太對。這不是回林是非家的路。
雖然岳或還沒真正去過林是非的家,但上周日送大橘畢竟也進過莊園。
而且……
這條路是回陳家的吧?
他頓時有些警惕地問:“林是非,我們不回家嗎?”
林是非道:“先不回。”
岳或:“那我們去哪兒?”
林是非道:“我要先去弄死陳譚淵。”
音色冷厲,語氣淬冰,完全就是認真的,沒有絲毫的玩笑之意。他說的是打死,就不會讓人認為他只會把人打殘。
確認林是非到底想要做什麼的岳或嚇了一跳,林是非情緒似乎邁入極端了。
他連忙伸手半抱住林是非仍然往前走的身體,讓他停下,語速頗快地說道:“別別別……林是非,林是非違法亂紀的事兒咱不干啊,你把他打死了要付出同等代價的。”
岳或脫口而出:“你要是被警察抓走了以后我怎麼辦啊?我不就又沒人要了嗎?!”
慌亂的話語中透露著濃重的不安,他是真的很害怕再次被拋下。
林是非剎那停下腳步,隱忍得眼眶都紅了,道:“星星,我真的……真的特別生氣,真的忍不了。我一定要……”
“你不要。”岳或眼尾也紅紅的,打斷他說,“不要去,寶貝……”
林是非闔眸,讓步:“我只打他一頓。”
“在沒有任何緣由的情況下毆打別人,如果他報警,你仍然要被抓走的。”岳或胳膊力度收緊牢牢抱住他,提醒說道,“我今天要跟你一起回家,爺爺奶奶還在家等我們。如果你因為我出事,我肯定會被討厭的。”
“林是非,寶貝……你別讓我被你的家人討厭。
”
林是非道:“爺爺奶奶只會讓我用自己的方法解決,不會阻攔,更不會討厭星星。”
岳或不信,不撒手:“我不信。”
怎麼可能會有家長在知曉的情況下,讓孩子自己去用武力解決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