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是非捉住岳或想要繼續作亂的手,細細摩挲他的指尖,指節,腕骨,沉默著不說話。
他情緒興致明顯不高,但并不是低落的那種不高,而更像一種,此時正在極力壓抑自己突然高漲的瘋執。
被壓抑得狠了,就會造成突如驟臨的不悅。
在岳或面前,林是非是很愛管他,但一直都很溫柔——強勢的溫柔也是溫柔。
他并沒有見過林是非和現在的樣子太過不同的一面,可岳或就是突然這樣覺得了。
“不會真是因為我一句話不開心了吧?”岳或仍鍥而不舍地湊近問。
半晌,林是非應:“嗯。”
“我開玩笑的……”說著他忽然想起上次在陳家,林是非不開心了需要哄哄,岳或當即把手放在林是非腦袋上。
而后又想起好朋友之間的占有欲,這次林是非不開心一定還有手機的原因,岳或心下有些歉疚,但還是不敢直接說實情。
不然他總是很擔心林是非生氣后,會不再跟他做朋友。
岳或喊道:“林是非。”
林是非抬眸:“嗯?”
對上那雙猶如會說話般的眼睛,岳或頓時有些扭捏,可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我,喜歡你。”
眼神亂瞟,耳尖泛紅,聲若蚊吶,但每個字都無比清晰地傳入林是非的耳朵。
他眼睛瞬時亮起,哪怕知道岳或是在哄他,除此之外不摻雜任何朋友之上的感情。
林是非整個人的情緒都明顯轉好,手扶板凳邊緣,笑:“星星是在哄我嗎?”
岳或拽了下林是非落在前面的長發,沒好氣:“不然呢。”
“那星星再說一遍。”林是非引誘,“好不好?”
“……”
岳或和林是非四目相對,彼此的眼神都很坦蕩。
察覺到被滿足了朋友占有欲的林是非真的在開心,岳或心下竟然一松,還莫名覺得自己拿捏到了什麼。
思及到此,某些扭捏頃刻消失大半,而且這種話都說好幾次了。岳或又輕拽林是非頭發,心情頗好,道:
“喜歡你喜歡你,我就喜歡你一個。”
“嗯。”林是非被哄得眉眼染笑,低應,“手機的事就暫時先不跟你計較了。”
岳或:“……”
我還得謝謝你大度是不是?
*
從林是非出國離開,至林是非這次回國,中間有整整一年的時間,岳或都沒學過習。
雖然在初中時有點底子,但岳或如今是在別人學習高二知識的基礎上,還得鞏固——其實是重學——高一的知識。
所以就更加地抗拒學習。
在校兩周,新的假期馬上又要來臨。最后一天的下午,岳或像以往的每天一樣,第三次向林是非抗議:“我不寫了!”
林是非看了眼他剛做完選擇題的卷子,道:“不可以。”
待岳或眉尾一耷要摔筆,林是非便已經湊上去用指背輕碰他的臉頰,哄道:
“你看都快要寫完了,所以就把剩下的也寫完吧。星星真的很棒。”
這種夸獎的誘哄激勵方式,明明就是大人對三歲小朋友才會說,也只有小朋友才會當真。
可對岳或就是每次都屢試不爽。
他從小到大,就好像在家里沒做對過什麼事情。
學習成績好時,父母覺得這就是他應該做的,本該如此;學習不好時,沈婉又會說他怎麼越長越笨,別的家長在說自己的孩子有多麼優秀,她都不好意思開口。
現實生活里的人,除了林是非,從來沒有人夸過他,也從沒有人這麼長時間的陪伴他。
每次得到夸獎,岳或臉上的苦大仇深就會多一分,然后憤怒地繼續托臉和卷面上的題目斗智斗勇,短時間內不會再鬧著說不寫。
看岳或重新蹙眉思索,林是非貼上去,唇幾乎擦過他耳廓,溫熱的氣息溢出傾灑:“星星好乖啊。”
岳或沒動,聞言眼珠斜過去看林是非,面無表情:“好乖你昨天還弄我。”
自從半月前解鎖好朋友間的互幫互助特權,林是非就跟瘋了一樣。
有事沒事撩撥他。
聞言林是非低笑,說:“你沒完成作業。我們說好了,不學習,不寫作業,完不成作業,都會罰你。”
“誰跟你說好了啊。”岳或用眼神剜他,而后覺得不過癮又生氣地拍了他一巴掌,道,“快走開。別打擾我做卷子。”
林是非很知進退,忍著愉悅點頭:“好的。”
物理公式比數學題還令人頭大,岳或絞盡腦汁,恨不得扯出自己的腦花,想把這段時間寫過的卷面知識全都薅出來,看看到底應該代入哪個公式。
可仔細在腦海搜索,岳或竟然發現自己的腦袋空空如也。
岳或:“……?”
岳或先暫時放棄,側眸看林是非連書都不掀,刷刷在筆記本上寫東西,問:“你在干嘛?”
林是非筆沒停:“給你總結各科的重點筆記。”
岳或:“……”
謝謝你,好兄弟。
下午六點,終于熬到最后一節課。
岳或匆匆把剛剛空過去的最后一道物理選擇題選了 D ,卷子推給林是非:“你檢查吧,哪題錯了下周再說。我走了。”
他剛拉開后門要往外沖,衣擺就猛地被人拽住,岳或不得不回頭,很急似的:“干嘛?”
“星星。”林是非把試卷塞進桌兜,跟著站起來,道,“我們上次說好,等再放假你要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