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是非順勢被那道不重的力度壓倒在沙發,看氣勢岳或是想把他悶死。
他輕笑出聲,精準地摸到岳或的腰身,防止人為了出氣摔下去:“好了好了是我不要臉,星星不生氣了。不要家暴。”
聲音被抱枕擋的有些失真,但寵溺的意味完全沒擋住。恰巧這時林是非的手機響了。
“是外賣。”林是非拍拍岳或的腰,“星星讓我起來吧,我去拿外賣。”
明明岳或沒用什麼力氣,林是非隨便一起就能起來,卻還要故意征求岳或的意見。
而岳或覺得非常受用,大發慈悲地松開了他。
*
晚自習六點多開始,兩個人在出租屋磨蹭到下午五點才奔去學校。
中午時又下了場中雨,氣溫驟降比早上還要冷。
岳或覺得嗓子的異樣似乎更重了,但除此外沒其他癥狀,根本沒往生病的地方想。
小區離海城一高沒多遠,走路大概需要二十分鐘。
大雨過后的陰天氣溫雖然比較低,但此時剛入秋,真冷到發抖不至于,雨后空氣又挺好,兩人便沒打車。
“爸爸,我想吃棉花糖。”
可愛的小女孩音色軟得比棉花糖還要甜。
高大溫和的父親半蹲,輕刮小女孩的鼻尖:“可是媽媽不讓含含吃太多甜的。”
“你的牙齒都要變黑了。”
小女孩甜甜地說:“不告訴媽媽,媽媽就不知道了呀。”
男人低笑:“確實。那就只能吃一個哦。”
岳或的腳步在無意識中輕頓在原地,林是非緊隨他的目光看去。
海城高中坐落于市中心,繁華地段自然什麼都不缺,全市最好的幼兒園就在這。
門口的街道路邊有很多賣東西的小商店。
棉花糖的商主是個七八十歲的婆婆,岳或記得小時候她就在這里。
這里的棉花糖每天限量,意為不讓小朋友吃那麼多甜品。
但反而賣得很好。
可岳或只吃過一次,還是因為在商店前駐足太久,婆婆出來給了他一個。
特別甜。
沈婉與岳釋從來不會給他買這種東西。
周末幼兒園并不上學,岳或不知道岳釋帶著他的女兒來這干什麼。
可他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心里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大概是羨慕吧。她擁有爸爸的愛。
“星星?”
“嗯。”岳或眨眼回神,說道,“沒事。走吧。”
林是非拽住他的衣擺,制止他前進的腳步,道:“星星想吃棉花糖。走,我給你買。”
岳或又眨了眨眼,忽而被人拆穿心事讓他有些無所適從,心底的酸澀都猶如被空氣中飄來的棉花糖香化開些許,沒那麼羨慕誰了。
可他不能去賣棉花糖的小商店,岳釋已經帶著岳含舒去了。
他們遇見會很尷尬。
但小店離他只有幾米遠,如果想不和岳釋碰到,還得故意繞開走遠點兒。
而林是非拉著他兩步就到了地方。
“婆婆,要一個藍色的棉花糖。”林是非握著岳或手腕,微探身說道。
慈祥的婆婆馬上喜笑顏開地應:“好哦,這就好。”
岳釋晚他一步,只能懂先來后到地等。岳或背對著他,沒敢回頭。
主要是不知道說什麼。
這樣的場面經歷太多次,岳釋每次看見他反應都很淡漠不在意,當他是透明人。
但如果岳或和岳含舒多說兩句話,岳釋就會表露出生氣,讓他離自己的女兒遠一些。
岳或成績太差,他怕岳或會帶壞她。
突然,這次自主裝隱形透明的岳或,被身后的岳含舒大聲喊了名字:“岳或!”
岳或肩背猛地僵直,好半晌沒動。不過早死晚死都是死,大不了就是再多被無視一次,也沒什麼。
他回頭,果然看見已四十多歲長相卻仍然英俊、周身藝術感很濃郁的岳釋,與面對岳含舒時完全不同的冷淡面孔。
“爸。”岳或低聲喊道。
岳釋沒應,只道:“要不是含含叫你,你也沒打算回頭。”
林是非同樣回首看他們,眉尖輕蹙。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走開!不準和我搶爸爸!”岳含舒抱住岳釋大腿,粉雕玉琢的小臉因為生氣而鼓鼓的,儼然拿岳或當敵人。
岳釋大手撫摸她的腦袋,聲調柔和:“沒有人能把含含的爸爸搶走。”
岳含舒兩年前三歲半,十四五歲的岳或確實跟她吵過架,說岳釋也是他的爸爸。
他并沒有太霸道地說“這是我爸爸”,而是說“也”,但岳含舒不愿意,讓他滾,還拿小石子丟他。
小孩兒當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沒什麼力道,但岳或卻像被砸疼了。
許久都沒反應過來。
岳或嗓子不舒服,本來就不想說話,這時的身體也像不舒服了,他懶得爭辯,甚至還想,你爸爸你爸爸,送給你,以后都不跟你搶了。
“來,小同學,你的棉花糖好了。”婆婆從狹小的窗口里遞出剛弄好的柔軟棉花糖。
“謝謝婆婆。”林是非伸手接過。
待岳含舒蹦跳著上前一步想買棉花糖時,林是非又道:“婆婆,我再要個粉色的棉花糖。”
岳含舒只好仰著脖子把話咽回去。
婆婆和藹的眼睛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縱容:“誒好。”
岳或緊貼著林是非而立,不再看岳釋和岳含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