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林是非的每根頭發都長長了,岳或身為男生,還是沒能掌握好具體捆頭發的訣竅,手心里的發量又好多,總是攏好這邊那邊頭發就從手里掉了出來。
反復幾次才弄好。
而且還有點凌亂。但是效果還不錯。
林是非笑著看他:“你不喜歡嗎。”
說完他便趴在桌子上,臉對著岳或,閉上眼睛:“我趕的飛機,好久沒睡了,好困。”
睫毛纖長還有點微微上翹的弧度,跟假的似的。
看見他在課堂上睡覺,岳或稀奇了:“好學生在上課的時候睡覺?”
林是非伸手勾了下岳或的衣擺,轉而又勾了下他放在腿側的小手指,示意他別調侃自己,嘴里卻說:“我沒書。明天監督你好好學習。”
岳或:……
你還是睡覺吧,別說話。
—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都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岳或想著還不晚,可以翻墻出去,反正他自己一個人住。
十點回來就行。
海城高中的學生除非離家特別近,不然大多都是住校。
晚自習結束跟平常放學沒什麼區別,校園里人來人往,有一半穿的都是藍白校服。
路燈每一盞都亮著不刺目的光,把經過的學生們的身影拉長再映短。
岳或的校服拉鏈沒拉,露出里面的白 T ,風從前面過來順著腰線婉轉,衣料頓時和肌膚示好親近,腹肌與人魚線條在昏暗的夜色里若隱若現。
校服底部的拉鎖頭被風一刮撞上向前擺動的手指節,發出有點疼痛的“咚”的一聲響。
岳或下意識側首,便被隨風飄動的一縷長發拂了滿面。
“你在晚自習轉校過來就已經很讓人不理解了,”看見林是非突然出現在身邊,岳或眉頭一跳,剛才這人明明走了啊,“晚自習都結束了你不回家還在這兒干嘛?”
林是非好玩兒似的抓住岳或的衣擺:“剛才我讓你等我,你怎麼還走啊?”
岳或:“嗯?”
聞言岳或仔細思索。
剛才放學他一心想翻墻趕緊走,班上同學又對他和林是非格外好奇。
雙重“壓力”疊加,岳或是第一個拉開后門出去的。反正他離門最近。
然后林是非跟著他走了段距離,經過杜杰辦公室的時候,他對岳或說:“星星,先別走,你等等我。”
岳或滿腦子快走快走,覺得林是非說話了,又覺得他沒有說話,腳下動作卻沒停。
“……”
“怎麼不等我?”林是非緊緊捏住岳或的衣擺,另一只手上拿著張紙,表情不太開心。
“……”岳或總不能說他是真的很想在開學第一天就翻墻出去吧?他嗯了聲,道,“人多沒聽見。”
“你手上拿的什麼?”
林是非遞給岳或:“宿舍申請表。剛剛去杜老師辦公室里拿的。”
話落,岳或就有股不詳的預感。
林是非:“我申請了和你一間宿舍。”
岳或:“……”
“怎麼了?”林是非微微低頭,視線正好跟岳或的相平,問道,“你是想去做什麼事情?”
“沒有,”岳或木著臉,回答,“我就是想回宿舍睡覺。”
林是非輕笑,沒應聲。
……
岳或住三樓,高二十一班最后一間的男生宿舍。
就靠走廊窗戶的左邊那間。
“外婆怎麼樣了啊?”岳或邊開門邊問,“你不是說她一直在昏迷嗎?怎麼會突然回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林是非才會在國外上了高一。他外婆出車禍情況很嚴重,兩個月后才真正情況穩定,轉到普通病房。
但還是處于昏迷植物狀態。
林是非能做的就是多陪陪她和她說話,醫生說病人是能聽見家人的聲音的,有助于恢復。
外婆從林是非出生起就照顧他,林是非在國內的時候,外婆就一直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看看外婆啊。”
“一周前醒了。”林是非跟著人進屋,聲音放輕,“恢復情況很好,本來這兩天就要告訴你的。”
一聽人已經醒了,岳或忙回頭:“那你怎麼不說?”
“想給你個驚喜啊,轉學申請也是在外婆醒了兩天后提交到海城的,”林是非拿指節碰了碰岳或的臉,“那邊有爸媽,外婆也知道這一年我在跟她說話,所以她醒了就讓我回國。”
“因為她知道,我的…”他停頓了下,平靜柔和道,“朋友在這里。”
林是非被扎起的頭發有兩縷從前額落下來,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岳或,似是要把面前人的五官刻進腦海與血肉。
“外婆都醒了,你都要回來了,你不早說!”岳或啪地打了他一巴掌,“而且晚自習突然轉過來大變活人,這是驚喜?”
“當然是驚喜。”都被打了林是非也不生氣,甚至眼底笑意更明顯,“我本來是過兩天才會回來的,所以沒急著說……但是你拉黑我。”
說到最后他語氣直轉而下,低落委屈。
岳或:“……”
“我找不到你,很擔心。”
岳或心虛垂眸。
明明是他先刪除自己支付寶的,到頭來卻好像是岳或錯了。
怕再多說下去會真被安上具體的罪名,岳或忙道:“十一點熄燈,你趕緊去鋪床啊。”
聞言,林是非沒動,表情也突然有點苦惱。
岳或蹙眉:“怎麼了?”
“為了找你我來得急,行李沒帶。”林是非說,“只把我自己一個人帶回國了。宿舍和生活用品只能明天出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