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想參與這些社交場合,我不會勉強。
他說他挺愿意的。
“他在追你?”行云問。
“……”
孩子到底是大了,好意思提起這種話題了。
也可能是因為喝了幾口紅酒,微醺了。
我沒回答,垂眸舀湯。
行云沒追問,也繼續吃菜。
吃完飯,在客廳坐到跨年,互道新年快樂,終于可以回房睡覺了。
其實我早就困了。
而且,說實話,挺無聊的。
不是行云無聊,而是如今過年這件事本身無聊。
親朋好友多、愛熱鬧的人才覺得有意思,而這只會襯托得我家越發冷清,就很尷尬。
我邊上樓邊盤算:明年春節,和行云去國外過吧。
聽說國外春節氛圍很濃烈,又是舞龍又是舞獅子,還放煙花爆竹,大廣場上人山人海一起倒數。我們兩個寡王就可以蹭一蹭別人的熱鬧。
回房往床上一躺。
手機從剛剛就振動個不停。我知道,肯定都是拜年消息和群里發紅包。
拿起來一看,如我所料。
反正絕大多數拜年都是群發,我就群回。
至于紅包,我意思意思搶了幾個,懶得多搶,轉錢給助理小薛,讓他代我去員工群里發。
然后我把手機一扔,閉上眼睛睡覺。
剛才一直犯困,這會兒卻躺了好一陣都沒睡著,又拿起手機,漫無目的地翻看朋友圈。
幾乎都是合作方負責人,幾乎都是發團年飯、全家福、年會之類。
倒不怎麼羨慕。
他們看起來皆大歡喜、闔家團圓,其實各有各的問題。
出軌、養情人、私生子、爭權奪利、玩心眼。
此時的粉飾太平、美好假象,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虛偽、可悲。
我再次扔開手機,嘆了聲氣,下了床,穿上羽絨服,戴上手套帽子和圍巾,拿出網購的夾鴨子模具,拉開露臺門。
這個露臺沒封窗,大雪落了厚厚的一層。
而且,周圍我目光所及之處都沒人。
附近的房屋院落里雖然有燈光,但我知道,很多鄰居沒在這過年,只是開著燈而已,年三十嘛,夜里不關燈。
就算有人在家,這麼冷,又這麼晚了,肯定在屋里待著。
我放心地開始量產小鴨子,每量產一批次十只,就一只一只地擺到扶欄上。
這無疑是幼稚的,但我小時候沒有這種玩具。或許有,但當時我不知道。總之,我以前沒有玩過。
如果因為年紀稍嫌大了而現在不玩,以后就更沒有機會了。人只會年歲逐增,絕不會遞減。
我正投入著,突然寂靜的夜里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嚇我一跳,轉頭往外看,以為是保安巡夜路過,可一個人都沒看到。
我想了下,可能是聽錯了,就收回目光,繼續玩我的。
過了大概一兩分鐘,聽到好幾聲悶咳。
這次他咳得多,我聽得分明,就是有人在咳嗽,而且這人還在努力壓著不想咳,可咳嗽很難被壓住。
我放下模具,站起身,往下面四周仔仔細細地掃視了一遍,還是沒看到人。
當然我看不到人,因為那十有八九是一頭豬。
我站著沒動,沒過多久,壓抑的咳聲又響了起來。
這回,我很快就鎖定了那個位于視覺死角的昏暗方向,張了張嘴,終究沒出聲,轉身進屋。
*
作者有話要說:
小穆總:說好的年過半百了……
黎總:只有我一個人,就不過半百了
原大綱中設定本來是堆雪人,稍微改了下,改成了夾鴨子
愛好網購圈上線
第117章 川兒,我怕你!
我出去的時候, 豬還停留在原地,沒走。
他沒戴帽子,頭發上、圍巾上、呢大衣的肩頭上, 都落著不薄的雪, 不知在這里站多久了,但推測肯定是在我夾鴨子前就來了。
否則,他就算再躡手躡腳,我都肯定能注意到響動聲。
不知道他想干什麼。神經病。
也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麼,還是出來見他了。
可能因為我的精神也不是很正常。
我有瘋批基因來的嘛。
這個理由挺能站得住腳的。
遇事不決,不是社恐, 就是瘋批。
他微微佝著腰, 低著頭,使勁捂著嘴, 屢敗屢戰地繼續嘗試壓抑咳嗽。
雖然估計一聲都沒壓住過。
有句話叫:在這個世界上,唯有愛情和咳嗽無法掩飾。
但他是個犟種, 他認定的事情,不管行不行,反正他覺得行, 那就不行也得行, 就是這麼蠻橫。
從小時候到后來, 到此刻,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只是從前的我一無所有, 只能依附他, 所有的一切都靠他,所以那個時候沒有矛盾。甚至, 他的強勢、他的大包大攬, 對于我來說, 是有利益的好事。
而后來我逐漸長大,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翅膀硬了,不再需要依靠他生存。
這麼一想,他確實是挺可憐的,掏心挖肺地忙活完,落了這個下場。
可其實至少不用淪落到此刻這個場景的,誰讓他就是要犟。
我真的很煩他,比煩其他人更多倍地煩著他。
因為,其他人煩到我,我可以直接不理,不光是行動上的不理,從心理上我也不理,可他我不行。
我嘗試過欺騙自己,可是……愛是無法掩飾的。
這一點令我對他煩上加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