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留著去對邊西川說吧。”
他沉默了很長的時間。
如果楊復不愛我,那麼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任何人愛我。如果楊復在邊西川和我之間更愛前者,那麼所有的人都會如此。
而楊復確實如此。
我完全地想明白了。
許久,池鄭云抬起頭,往后退了兩小步,和我保持著平常的正常的社交距離,神色已經恢復了大部分的平靜,小部分波濤洶涌被他竭力地壓抑著。
“如果我能改變過去呢?”他問我,“是否可以擁有未來?”
“我不懂。”我裝傻。
他凝視著我,抬起手來,停留在我的臉龐旁,卻一直沒有落下來。我臉上的皮膚能夠感受得到他手上散發出來的熱量。可是他始終沒有觸碰它。
最終,他將手收回去,插入大衣口袋里,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全整理好了,微笑著,像往常一樣溫柔儒雅。
“你會懂的。”他說。
我正要開口,他繼續說著話:“所以,這次你如果過去當地,打算怎麼做?”
“不告訴你。”我說。
他說:“我陪你過去。”
“機場不是我開的,你非要去,我只能隨便你,不會領情。”我冷酷地如此說。
他笑了笑,問:“那我坐高鐵呢?”
“一點也不好笑。”我漠然道。
他笑得越發開心:“你在認真地反駁我。”
是啊,而這好笑嗎?
“一會兒一起吃飯嗎?”他問。
“不。”我斷然拒絕。
他就沒再提了,也沒再待下去,向我告辭。
傍晚時,我看看時間,正準備關電腦下班,收到行云發來的消息,問我在不在公司,他想來找我。
我覺得有點奇怪,確認了一下日歷,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什麼節日、特殊日期,一般來說,他不能隨便出校的,他那大學不比其他大學,實行軍事化管理,很嚴格。
不過,凡事有例外嘛。
我擱下疑惑,說我在,問他在哪里,發定位給我,我等下開車去接他。
他說在公司樓下大廳。
我:“……”
行吧。
我下了樓,遠遠看到坐在大廳沙發上的行云,這孩子打小就規矩,進大學之后更是被練出來了,站如松,坐如鐘,背脊筆直,穿著最簡單樸素的黑色棉T和牛仔褲目不斜視地安靜地坐在那里,就能散發出天然的氣場吸引住別人目光。
我朝他走過去,他余光注意到,轉頭看向我,然后站起身。
我走到他面前,停住,問:“在這待多久了?”
他說:“沒多久。”
“走吧。我車在地下停車場。”我說。
他點點頭。
我們去到停車場,上了車,我拉著安全帶,一邊隨口問他:“怎麼今天突然放假?”
“被停學了。”他說。
我愣了下,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頭看他:“什麼?”
他平視著我的目光,重復了一遍:“我被停學了。”
“……”我拉安全帶的手停在了半空,過了幾秒,問,“什麼叫被停學了?”
他說:“關于是否開除我,學校正在商議中,暫時只對我作停學處置。”
我心里頓時一咯噔,試探著問:“什麼原因?”
可別是我想到的那個。
但是,他就是說出了那句話:“有人舉報我政審有問題,我叔犯了事兒,被翻出來了。”
我的心一時間沉到了底,明明車里剛打開了暖氣,可我呼入的好像仍舊是寒冷的。
“誰舉報的?”我問行云。
他說:“不知道。”
我暗暗地深呼吸,勉強偽裝好情緒,寬慰他說:“這件事可能有誤會,你先別急,我和你們校領導聯系下,解釋下。”
他看著我說:“我不是為了讓你幫我解決這件事才告訴你,只是因為你問了我。
”
“我知道,但我肯定是要幫你解決的。”我說。
他說:“我已經聯系過我叔了,事情是真的。”
“事情是真的也不能牽涉你,本來他就不是你親生父親。”我皺著眉頭說,“等下我聯系盧律師,看有沒有申訴的余地。”
他說:“我可以退學復讀高三,重新參加高考,報考其他大學。”
“再說吧。實在不行再考慮這些。”我說。
他沒再說話了。
我先帶行云到家附近的一個餐館里吃了晚飯,然后回家,在客廳聊了會兒,按照他的作息,他就去洗漱準備早睡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裝了幾個小時的表情就掛不住了,感覺現在鬼都沒我煞氣重。
我打楊復的電話,他很快就接了,陰陽怪氣地說:“喲,舍得給我打電話啦?我看看啊,這太陽從……哦,太陽都落了。這吹的哪股子邪風啊?”
這一聽他就又在喝酒,而且還喝了不少,每個音都是飄著的。
“行云是你舉報的?”我開門見山地問他。
他還在那邊飄:“行云誰啊?沒聽過!”
“楊復!”
“楊復啊?這個我聽過~”他嘻嘻笑著,“他媽一個綠頭王八~人也沒了~錢也沒了~他老婆帶著他的錢跟個老白臉兒跑啦~!哈哈哈哈!笑啊,怎麼不笑啊?這不好笑啊?都給老子笑!”
要命的是,我真聽到他那邊傳來好幾道哄笑聲,還有特扭捏造作的的聲音在拉勸他:“楊總,別氣啦,來喝酒,我給你揉揉~”
我:“……”
我一個失手,把電話掛了。
然后我坐在床沿上冷靜了五分鐘。
*
作者有話要說:
黎總:我那丟人的前夫
前夫:可以說我丟人,不要加前字
第106章 你這有點兒莽啊黎總。
翌日中午, 我在行云和靳哥的陪同下,帶著我的助理小薛和行李去了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