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知道其他人我挑剔了也沒用吧。總之,我就是這樣的。
所以, 我是生氣的。
但這些沒必要說出來, 只有我自己知道就好了。
我一時沒說話,他也沒繼續說, 我倆互相聽著對方的呼吸聲。
半晌, 我開口了, 說:“一些事你不知道,我也不想說,只能告訴你,我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系,哪怕是犧牲一段友誼。”
邊西川的威力太大了,大到我可以犧牲任何人、任何東西來逃離他。
池鄭云不知道那些真相,可能在他看來我過于小題大做。可我無意解釋。就這樣吧。
然而,池鄭云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我知道。”
我愣了下,沒反應過來:“什麼?”
“我知道為什麼你對他那麼避之不及。”他說。
我足足愣了至少十秒鐘。十秒鐘后,我張了張嘴,試圖說點什麼,可腦子里一片空白,什麼都說不出來。
池鄭云先說話:“我不是有意瞞著你,只是我猜你不想提起,沒必要說。”
我當然不想提起,可是怎麼全世界都知道?
“邊西川告訴你的?”我問。
他說:“嗯。”
邊西川是不是有病啊,滿世界到處說?他想干什麼?他告訴楊復我勉強算他是想通過楊復和我修復關系(雖然這心理我不能理解!),他告訴池鄭云是為了什麼?因為他是個大嘴巴嗎?
我忍不住端起桌上的葡萄芋圓凍凍奶茶猛灌了一口壓驚。
喝太急,差點冰死我。但是真好喝。但是此時此刻我沒心情品味。
“見個面說吧。”池鄭云提議道。
我正要拒絕,他說:“我在你公司樓下。很早就來了,想和你見一面,告訴你一些事。
如果你聽完還是要和我決裂,我沒辦法阻止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得多一點。”
“可是,你的所謂有秘密像釣魚。高中的時候,你跟我說有秘密,就是你抽煙喝酒和做飯。”我遲疑著說。
池鄭云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抱歉抱歉……哈哈哈哈,黎川,你……真的很可愛。”
我不排斥被人夸可愛,但并不想在這個年紀這個時刻被他夸可愛。這聽起來像是“黎川你像個傻子”的委婉說法。
我明明就是很認真地在指出他的問題并委婉地進行指責,一點也不好笑。
“這次是真的秘密。不亞于楊復告訴你這件事的另一個秘密。”他停了下,說,“或許,不止一個。”
“那你在電話里說吧。”我說。
倒不是怕見了面會怎麼樣,池鄭云不是楊復,雖然有時候會令場面尷尬,但至少不是令場面變成限制級畫面。只是我剛到辦公室,懶得出門。好累。可能是腎虛。
現在楊復很少出去應酬,下了班就拉我約會,約完會回去就上床,安全套的消耗頻率特別高,就好像我家沒電沒網娛樂項目只有這一個似的。
有時候我倆一起經過家附近某家藥店,楊復順路進去買,我都坐車里或走遠點兒等。但就算是這樣,我依舊能感受到尷尬。
人是有腦補能力的,我腦補中店員之間肯定會議論:這人可真那啥那啥,一星期至少來一次,一次至少十二顆裝。(楊復不是大眾臉,別人肯定記得他)
我讓楊復網購,他不,他就是要去藥店買,不知道從哪兒聽的(也許是瞎編騙我的),非說網購和實體是兩條生產線,線上的材質差容易破,萬一出點什麼事兒,去醫院丟人的是我。
我說現在已經很丟人了。他說這可沒有那丟人。
我說以前用我網購的沒破過,怎麼現在就突然開始破了?
他信誓旦旦地說破過一次,怕我惱羞,就沒說,只偷偷找全殘骸拼了下,能拼出來完整的他就放心扔了。但沒完全放心,旁敲側擊地向我打聽有沒有事兒,打聽了三天我都說沒事兒他才徹底放心。
要命的是,我一回憶,依稀記得好像是真發生過這事兒。那是我讀大學的時候了。當時我完全沒多想。
“……”
他到底背著我搞過多少事?!
我真是要瘋。
我只好說那你輪著去家附近的其他藥店買吧,別盯著一家買。
這樣至少能給店員造成一種低頻率的錯覺。
但楊復還是拒絕。他說他在這家藥店沖了五千塊錢,是鉆石卡會員,打八折還享雙倍積分。
他就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我說你什麼時候這麼勤儉節約在乎打八折有雙倍積分了?
他說他一直都在該花的地方花該省的地方省。
我是不想翻舊賬的,但一時嘴快,問他以前跑出去喝花酒也屬于該花的地方花是吧?(說完我覺得這句話簡直渾然天成。可不就是該“花”的地方“花”嗎?)
楊復已經進化了,他現在聽我這麼說都不心虛了,甚至他更有理有據理直氣壯,說之所以他現在提高頻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向我表忠心并且用實際行動證明他真的全給了我,不像外面那些渣男,回家給老婆交公糧特別勉強,聽說誰誰誰誰誰還得靠吃藥,誰誰誰誰誰吃藥吃出岔子連夜去了醫院差點兒沒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