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我這麼說,把臺燈砸地上,憤怒地跑去客廳了。
后來我就不亂建議了,畢竟砸的是我的東西。
半年下來,也不知道楊復是真的一次都沒找過別人,還是裝的,反正他最近瞅我的眼神越來越嚇人,像餓了七天沒吃飯的野狼,關燈后我總有種黑暗中他眼睛在綠幽幽地發著光地盯著我的錯覺,感覺他想把我生吞了。
按理說,根據我的蟲設,我應該主動地為他紓解一下。
但我不。
時間不早了,我在書房處理完事,回臥室去睡覺,一進去就看到楊復坐在被子里、抱著我的枕頭,用如狼似虎中又帶有一絲幽怨的眼神盯著我看。
我視若無睹地過去,掀開被子,上床,從他的手中拿回我的枕頭。
他一開始不松手,我抬眼看了他幾秒鐘,他松手了。
我拍了拍枕頭,把它放好,躺上去。
“川兒,”楊復湊過來嗅我,壓低聲線,說,“你好香啊。”
你好搞笑啊。
我沒說話。
他嗅半天,見我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悻悻然道:“我要死了。川兒,你再不理我,我真要死了。”
我抬眼看他一眼,坐起來,開始解睡衣扣子。
他委屈地嚷嚷:“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又來這套!”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問。
他說:“這麼久了,你該相信我的決心了吧?我天天就三點一線,和你一起上下班,三餐都跟你一起吃。”
“嗯嗯,我相信。”我敷衍地說。
他看我一陣,狠狠一拳砸被子上。
我沒被他嚇到,習慣了,他這段時間的暴力傾向很明顯。
“你到底要不要做?我困了,明天還要上班,速戰速決。”我說。
“睡你的吧!”他暴躁地叫道。
我躺回去睡我的。
他坐那兒對著被子一頓亂捶,發泄了一頓,關了燈,躺回被子里。
黑暗里靜了一陣,他很小聲地問:“川兒,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了?六個月了。”
這話說得有點感傷,我心有觸動,正想著呢,他接著說,“你要是女的,懷著我的孩子都要生了。”
“……?”
他最近是不是又看奇奇怪怪的電影了?
我無語。
過了會兒,他把我的一只手拉到他手心里揉來捏去、連摸帶親,還貼到他臉上,陶醉地說:“川兒,你手好嫩啊。”
我:“……”
“南方人骨架小,秀氣,精致。”他說。
我:“……”
“你要是把咱倆那婚戒戴上,就更好了。別怕掉了,買了就是要戴的。”他說。
我是怕掉還是不想戴,我想他心里是有數的。
不過也說不一定,畢竟他現在看起來已經很不正常了。
我聽著他發神經,聽催眠相聲似的,很快困意席卷,睡著了。
……
雖然楊復減少了應酬,但不等于直降為0,有時候還是得去,這我挺能理解的,是真挺能理解。
他從中午起就不在公司了,直到快下班的時候,他給我發了張自拍,襯衣領子系到了第一顆,看起來十分的恪守男德。不過誰知道呢。畢竟放下手機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他不是第一回 弄虛作假了,他很能演的。
但我沒說這些沒意思的話,隨便回了兩句場面話,比如盡量別喝酒之類。
下班后,我沒直接回家,而是打車去了幾站路外的一家飯店。我約了人。
走進包廂,池鄭云和唐駿銘已經都在里面了,本來在側著頭低聲說話,池鄭云余光注意到門口有人,轉頭看過來,笑了起來,起身給我抽椅子:“剛還在說你肯定是路上堵車了,這個點。
”
我和唐駿銘互相打了個招呼,入座,對池鄭云說:“嗯。”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按了鈴,對服務員說可以上菜了。然后他笑著和我開玩笑:“剛問過你的意見啊,沒怠慢你啊。”
是問了,在手機上問的,說怕飯點人多,到時候再點就要等很久了。
這家野菜館的味道好,裝潢簡單但勝在干凈利索,價格親民,天天都客源爆滿。難得我們仨都挺喜歡吃這家,最近幾次約吃飯都是來這里。
唐駿銘把他旁邊椅子上的兩個文件袋從桌面上遞向我。
我接過來,低頭拆開,聽池鄭云在旁邊說:“我剛和俊銘在說佳家和新程的明年計劃。”
佳家是池鄭云從他二哥那里接手的爛攤子;新程是我們合伙開的新公司,經過討論,起步項目定為短視頻APP,這一定是個風口,目前競爭還很小。
我們仨走到一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緣分。
起初,我擔心池鄭云瞎想,就只是虛偽地安慰一下他,反正我知道、他也知道,他想從我這里得到的只有我本人,而這一點我是不會答應的。
但沒想到,他跟唐駿銘在工作場合認識了,打過幾次交道后,彼此惺惺相惜,約出來喝咖啡的時候一聊,不知怎麼的就聊到了我,一個說這是我的朋友,一個說這是我的學長。
我當天晚上就被池鄭云拉進了一個包含我在內只有三人的群。
有唐駿銘在,我和池鄭云之間那股我覺得尷尬他覺得曖昧的詭異氣氛終于可以煙消云散了。我終于可以重新獲取這份友誼了。
我挺開心的。
顯然池鄭云也挺開心的。難得的是唐駿銘也挺開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