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他肯定知道,但知道不代表戳穿事實。
我端茶出去的時候,池鄭云正偏頭看著沙發旁小桌子上的相框,里面是我和楊復在時代廣場跨年時的合照,楊復攬著我的肩膀,我腦袋靠著他的肩膀。
池鄭云聽到聲響,回過頭,伸手來接茶杯,手指碰到了我的手。
我不想自作多情,但他前科累累,我很難不懷疑。于是,我條件反射性地收回了手,導致杯子差點掉下去,好在他及時端住了,但還是潑了一點出來到他的襯衫上。
我把抽紙盒放到他面前,他把茶杯放到杯墊上,抽了一張紙巾按住被潑到的地方吸水,眼睛看著我,笑道:“沒事。沒想到這麼巧遇見你。”
我垂眸看著他手腕上露出的那塊表,相信了這是巧合,畢竟他怕我把表搶回來,以前見我的時候是不戴的。這會兒他估計是內心比表面上激動很多,忘了把它摘下來藏住。
他疑惑地順著我的目光低頭看到,做了一個不符合他現在成熟形象的、有一點莫名可愛的舉動:迅速地用右手捂住了左手手腕上的表。
然后他抬眼和我對視,兩三秒后,我倆都笑場了,氣氛輕松了下來。
笑歸笑,我說:“還給我。”
他很故意地說:“你能提供任何證據證明這塊表是你的嗎?”
我哭笑不得:“池鄭云,你不要這樣。”
他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它對你而言沒有用處,但對我很重要,所以……”
“所以你就在采訪中亂說嗎。”我打斷了他的話,決定開門見山,不跟他繞彎子。
他沉默了一陣,很認真地對我說:“我沒有亂說。
”
我說:“我從始至終都和你只是朋友。”
他說:“我不這麼認為。”
“那是你誤會了。”我說。
他笑了笑,沒說什麼,但表情顯然不服氣我的說法。
我只能下狠藥。其實可能不算狠藥,只是事實。我告訴他:“我和楊復已經結婚了。”
他很平靜,說:“我知道。”
我怔了怔,正要問他怎麼知道,他自己說了:“楊復特意告訴了我這個消息。”
我更愣了。
他語氣很友好地說:“也許他是想讓我放棄執念,開始新生活;也許他只是作為勝者向我炫耀。我希望是前者。”
但以我對楊復的了解,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那原因大概率是后者。
不過我并不會因此對楊復有意見,因為我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就是楊復也看到了池鄭云的那個專訪,心里不爽,所以才這麼做。那這件事的源頭在于池鄭云。
想到這里,我也不爽了起來,語氣硬了起來:“請你把手表還給我。”
他依舊看著我,依舊微笑著,溫柔地拒絕:“不。”
“……”
我正想著怎麼說他,他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回茶幾上,起身說:“不打擾你了。”
那就沒辦法了,我只能走最后一步:“那表是我的,你非要的話,賣給你也行,你給我二……十八塊錢吧,就當是我賣給你的。”
池鄭云笑了半天。
我后悔了。
我是怎麼說出那麼可笑的話的?我在他的笑聲中如此詰問自我。
他笑完,沒說什麼,就這麼自顧自地走了。
因為太尷尬了,我沒送他。可以的話,希望以后都不要見面了,同時希望他和我之間至少失憶一個。
過了會兒,我才稍微地緩過來,收拾茶杯的時候,發現他不知是什麼時候在杯墊下壓了一張他的名片。
我拿起來看,翻過去,背面用鋼筆寫著一句話:Loving and waiting。
雖然有點不禮貌,但我還是把那張名片放進了碎紙機里。
但凡我不是我,我就要懷疑我給他下蠱了。
希望他早日清醒。
*
作者有話要說:
邊某:所以你現在是想否認你會下蠱了嗎?
蠱不自知.圈兒:你有病吧。
第59章 “川兒,川兒,你聽我解釋——”
月末的時候, 我回了國,攜一對花籃參加了學弟的精算師事務所開業剪彩。
辦公室不大,租在就快出五環了的一棟中檔寫字樓里。但萬事開頭難, 楊復和常哥剛來燕城打拼那會兒比這條件還差些呢。事務所上下的精神面貌都挺好, 談吐舉止得體,淺聊幾句就能判斷是有真才干在身上的。大家其樂融融,力往一處使,相信很快就會發展起來。
晚上學弟請大家吃了一頓飯,賓客盡歡,看時候不早, 各自散了。
我正要走, 學弟叫住我,說送我, 路上有些話對我說。
我猜他還沒死心,又要勸我做他合伙人。想了想, 答應了。反正我是從機場直接過來的,沒開車,他住在離我和楊復那房子不遠, 順路。路上他勸他的, 我拒絕我的, 都有事做。
果然,他把車開到路上, 重提合伙人的事。
我按照流程, 等他說完,婉拒:“別說了。”
他沉默了十來秒, 把車拐過一個路口, 忽然緩緩地靠邊停下。
我看向他。
他停好車, 轉頭與我對視,神情有點微妙。可能是夜里沒開車內燈、外面的路燈又不夠亮的緣故,看起來有點疑似的陰郁。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正常,他在別人眼里確實是很陰郁,在學校的時候我聽過人背后這麼議論他。
但同為長得不喜慶還不愛笑的社恐,我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