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我會被巨大的孤寂空虛吞噬。
但我還是怕,就把筆記本電腦抱到了床上。我用被子把自己從腳到上半身都盡可能地包裹嚴實,電腦夾在屈起的腿和肚子中間,這麼看。
這是一部年代久遠的上世紀香港鬼片,拍的時候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我。
畫質挺老的,但不影響它的效果,甚至它嘈雜破音的糟糕音響效果反而使得氣氛更加的恐怖了。
我忍無可忍地在鬼出現之前關掉了它。
后悔了。我在此時此刻深深地后悔了。
至少我剛才不應該為了氣氛把房間的燈都關了。
現在我甚至不敢去開床頭的臺燈,哪怕床頭燈離我的手不超過一米距離,但被子把我封印住了,我現在背靠著墻,不敢挪開,感覺挪開就會有鬼從我背后趁虛而出。
算了,實在不行,今晚我就這麼睡了。
我正這麼想著,突然手邊的手機震動起來。
我拿起來一看,是池鄭云發的短信,說今天數學作業的卷子的最后一道題把他難住了,他問問我有沒有解題思路。
“……”
我忘了,我今天的作業還沒寫。
謝謝他提醒我。
但我沒法兒下床去拿作業。我不一定會被鬼抓走,但很可能被嚇死。
第21章 農夫與蛇里面的蛇看到我都要甘拜下風吧。
如果楊復在就好了,他肯定不怕。而且他在,我就也不怕了。
但是我不應該繼續存在這種想法。
恐懼影響了我的行為。如果是平時,我肯定不會告訴池鄭云我現在被封印在床上下不去了因為我剛冒險看鬼片而我現在很怕有鬼出現但我的作業還沒寫完我在權衡是鬼可怕還是明天交不了作業可怕。
但今晚我就這麼做了。
這條短信發出去大概半分鐘,池鄭云打電話過來了。
我接了。
平時我大概率懶得接。
池鄭云的聲音有點輕,帶著微微的笑意:“怎麼突然看鬼片?”
“突然想看。”我說。
“我都不敢看。”他說。
“哦。”
我并不在乎他敢不敢看,主要是想表達我現在很焦慮的心情。
我就像一個渣男,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并不在乎池鄭云的想法。
“我和你說著話,你去開燈?”池鄭云建議。
我看了下臺燈的方向,慎重地想了想,說:“算了,我早點起來寫,現在先睡。不說了,晚——”
“黎川。”池鄭云打斷了我的話,說,“今天的作業很多,尤其是數學卷子,有點難度。”
“……”
他問:“你一個人在家嗎?”
這不是廢話嗎。
“嗯。”我說。
“那你等等,現在不早了,你家人等下就該回來了吧。”池鄭云說。
我:“哦。”
他說:“在那之前,我們可以聊會兒天。”
我跟他沒什麼好聊的,正要拒絕,他說:“你不是抱著電腦嗎,上Q.Q,我拍那道題給你,一起討論下。”
這倒是個好主意,我馬上就答應了下來,然后結束通話,打開電腦,登錄Q.Q,
右下角的小企鵝滴滴響著跳躍,我以為是池鄭云,打開一看,才發現是楊復。
他一個小時前發了個網址鏈接給我,我打開一看,是個很土味的搞笑視頻。他學會上網后,偶爾是會給我發這種東西,有時候還有些非主流的勵志語錄。
雖然看起來有點尷尬,但為了不讓他尷尬,我通常會裝作不尷尬地回他一串哈哈哈或“我會努力的”之類。
今天我不想這麼做了。以后我也不會這麼做了。
反正,就算我裝作沒看到所以沒回復也正常,我又不是天天上Q.Q。
我點開池鄭云的對話框,給他發消息說我上線了。
他很快就發過來剛拍的數學卷的最后一道題目。
這道題確實挺難,我和池鄭云討論了很久,久到楊復他媽媽都回家了,我倆還沒討論出結果。
阿姨站在門口叫我:“小川。”
我抬頭看向她:“阿姨你回來了。”
“嗯。我看你屋里黑的,以為睡了,但聽到聲音了,就看看。”她說。
“我跟同學在用電腦討論題目。”我說。
“那你開燈嘛,對眼睛不好。”她說。
我忙請她幫我開下燈。她啪地一下按下開關,我的世界重獲光明。
她說了我幾句,去洗漱了。
我跟池鄭云說我家里人回來了,開了燈了。
他問我還要不要繼續討論題目,我其實不想討論了,討論這麼久都沒結果,我不想浪費時間,不如趕緊去寫其他的作業。
但,雖然我可以是用完就丟冷血無情的渣男,可實操起來還是有點過于無情。我一下子沒好意思說。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池鄭云先發過來一句:看來這道題咱倆暫時是討論不出來了,算了,明天聽老師講吧,你趕緊去寫別的作業,我也要去干別的了。
我趕緊應了。
不得不說,這件事確實地、大幅度地拉近了我和池鄭云的距離。
我不再試圖就去池鄭云家學習一事征得楊復的意見。
事實上,我在接下來的半個學期里,每個周末都去池鄭云家和他一起學習,楊復都沒發現。
他忙他的項目,周末都很少回來,就算回來,也還是深夜,我早就從池鄭云那里回來了。
他媽媽倒是知道我周末白天會出去學習,但我說是去圖書館,她完全沒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