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問:“為什麼要搞八個對象?”
他說:“我就隨便一說,你要不想搞八個你就不搞八個,隨便你。”
我見微知著地問他:“你想搞八個對象?”
他認真地思考了一陣,說:“搞屁,先搞錢吧,沒錢一個都搞不上。”
“所以你想有錢了搞八個對象嗎?”我問。
他看著我:“你干嘛?”
“沒什麼,問一下。”我說。
他伸手揉我頭發,故意揉得一團亂,說:“你這什麼眼神啊?”
我說:“鄙視你的眼神。”
“哎呀,放心吧,到時候我肯定先讓你跟我媽看看,你倆不同意,我就不搞,行吧?”他問。
那你別白費功夫了,我一個都不會同意。
但我沒把這話說出來,就只是不理他了,拿起筆開始寫卷子。
他坐旁邊沒再說話,安靜地看我寫卷子,很少看我,主要是看我的卷子,認真到好像他看得懂一樣。
他看不懂,但他只要有空就會這麼陪著我搞學習。
第6章 我在分班名單上看到了邊西川三個字。
我初三的時候,建材小老板有了足夠的底氣和膽氣去燕市開公司。
我覺得主要是楊復唆使的。
他連他媽的下一份工作都盤算好了:燕市一職高宿舍的生活老師。
小老板有點人脈,能幫忙走后門。
小老板對楊復的好不是沒有原因的,楊復自帶好運,他第一天開工,當天小老板就簽到了一個對于當時的小老板來說挺大的單。
小老板有點迷信,覺得楊復旺他。
自從楊復給他打工,他的生意蒸蒸日上。
而且,楊復很聰明,有天賦,舉一反三,上手快,懂察言觀色,會分析。
有次楊復突然跟小老板說,鎮中心那個商場樓的建材供應合作不能接。
那是筆大生意,在鎮上的黃金地帶,開發商是大老板。
要不是小老板的表哥的小舅子的死黨的老婆的閨蜜的爸爸的同事的二叔是開發商大老板的司機,肯從中牽線搭橋,小老板很難接到這筆大生意。
只要能順利完成這筆買賣,接下來一年不開張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可楊復說,問題就在于這筆買賣很可能無法順利完成。
楊復每次都會特意留心合作方的情況。
這回小老板說要和大老板合作,他也挺高興,但高興過后,依舊謹慎,不,或者該說,他比之前更謹慎,多方調查大老板的情況,甚至還去工地走訪了幾圈。
樓盤在建大半年了,前倆月給農民工發工資挺正常,到第三個月,開始延期發放了。
但農民工沒鬧事兒,繼續在做,因為他們信任開發商。
這開發商大老板是鎮上本地人出身,早些年南下做生意,生意做大了,賺了錢,回來家鄉投資房地產,鎮上好幾個中高端居民小區都是他建的,以往對家鄉人挺好,提供了很多就業機會,而且待遇好,不拖欠工資,名聲很佳。
這回出現意外情況,農民工一開始有點疑惑,去問,說是外面的生意遇到點小麻煩,資金鏈堵塞了一下,沒事兒,漸漸周轉過來了。
做生意嘛,偶爾在周轉上出現點小問題,正常。而且,雖然發工資延期十天半個月,但終究還是發了,多少樓盤大半年、好幾年都拖著不發的呢。
所以大家就沒當回事兒,也沒把這事兒往外傳。上頭的人特意叮囑過,說怕一傳十十傳百,外面誤會了,一擠兌,就那啥了,不好辦了。
但楊復很當了回事兒。
他自掏腰包跑了一趟南邊去打聽這開發商,發現對方的資金鏈不是暫時地堵塞了一下,而是完全斷開了。具體怎麼斷開的,那是另外的事兒了。
總之,楊復判斷這單生意不能接,風險很大,很可能到時候小老板的貨給了出去,錢收不回來。
小老板有點猶豫。
他覺得楊復肯定不會沒事兒編瞎話來壞他生意,但很可能是楊復想多了,畢竟還是個孩子。這個時候的楊復都沒成年呢,小小年紀,聽風就是雨的。
小老板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能聽小屁孩的。他做主,就簽這個單。
可臨到了了,他的競爭對手,隔壁建材店的老板,使了手段賄賂開發商手下的部門小頭頭,愣是把單子搶了過去。
小老板好生氣,但事已至此,生氣沒用,只能含恨罷了。
不料,沒過多久,小老板驚聞那個商場樓停工了,說是公司破產了,開發商欠了巨債,卷走最后一點兒錢,帶著老婆孩子跑國外去了。
爛尾樓扔在那兒,一時之間沒人接手,要麼是沒錢,要麼是嫌不吉利。還有流言趁風四起,說樓里面有人命案之類的,就更沒人肯碰這晦氣的地兒了。
隔壁建材店的老板貨給了一大半,頭款都沒拿到。當時太信任對方,怕惹這大主顧不高興,就打腫臉充胖子,裝大方,先給貨,不催給款。
誰知道現在成了這樣……
他跟著一群供應商還有包工頭去公司堵沒跑的員工要說法,員工說我們還不知道去哪兒要工資呢,你們要不自己把貨拉回去吧,少虧一點是一點。
但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