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相忘瞬間扭頭看向身后的阿比斯:“不能殺他!”
阿比斯把手指按在了青年的薄唇上:“我不是在殺他,只是借給了他一點力量,希望他能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
哪怕重新歸來之后,他也只能存活片刻的時間。
毋相忘轉頭看向殘殺城主,他果然又陷入了和自己的戰斗之中,不過這一次似乎不再是那奪取了身體的殘殺城主占據絕對的上風——
他看到殘殺城主或者說真正的放逐城主緩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然后狠狠地用兩根手指插入了自己額頭上的第三只眼、硬生生地把那顆黑色的眼珠從自己的體內挖了出來。
他這樣做的時候本身應該也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整張臉都因為疼痛而扭曲、雖然無法發出聲音卻也在無聲的嘶吼著。
他看起來是極致痛苦的,但在挖下那顆黑色的眼珠之后,他那容貌有些清俊溫潤的臉上卻露出了一個有些安慰的笑容。
那顆眼睛就像是縮小版的墮落之眼,在被挖出來之后還在不停的尖叫掙扎著伸出黑色的觸須細絲想要重新回到那具祂搶奪了十年的身體之中。
但這怎麼可能呢?
伸手握著祂的青年不停的擦拭著額頭上冒出的鮮血、或者這顆黑色眼睛的手卻猛地用力。
他早該在十年之前就徹底殺死這個以殘殺人類為樂、沒有絲毫美好情緒的詭異。
可惜十年之前他失敗了,然后間接的造成了這座充滿了負面能量的放逐之城。
他曾經一度的感受到絕望、想要在身體的深處沉睡著再也不醒來、甚至就那樣的在沉睡中消亡。
但,好在他堅持了下來。
他等到了今天。
即便他清楚挖出了這顆黑色的眼睛之后他重傷的、早已詭異化腐敗的身體不能再活下去,但這又有什麼關系呢?
他終歸是完成了他十年之前一直想要做的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該死的人類!該死的人類——”
那顆殘殺城主的眼瞳還在尖銳地尖叫著,但祂發出的聲音小到只有捏著祂的這個人類才能夠聽見。
“你把我放回去!把我放回去!我愿意把所有的力量都給你讓你活下去!我愿意回去以后成為你的附屬詭異、這個身體由你主導!”
“你離開了我也活不下去的!你難道不想活下去嗎?!被我壓制了十年!你難道不想看看世界不想回到你原來的地球了嗎?!”
真正的墮落之眼在不停的鼓動著、誘惑著緊握著祂的人類墮落。
然而祂得到的只有更大的壓力和感覺到自己即將徹底隕落暴體而亡的恐懼。
“該死!!你就真的要和我同歸于盡嗎?!”
人類都是這樣愚蠢而不自知的存在嗎!!!
然后,這個最有希望進階準王爵的殘殺城主就聽到了那個被祂壓制了十年的人類輕聲的回答。
“當然。”
“從十年前找到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想和你同歸于盡了。”
殘殺城主的墮落之眼瞪到了最大,在被這人類用最后的力量毀滅之前,祂感到無比的憤怒與恐懼、最終嘶吼著說出了最后一句話:
“你們就算殺了我又如何?!我死之后全城詭異都會暴動!整個城池都會陷入絕望與自相殘殺的深淵!就算我隕落消亡,你們所有在這座城中的人類也不會有好下場!!”
“我就、等著、你們一個個的死——”
砰。
小小的一聲,那顆黑色的眼珠在那個人類的手中炸成了一灘黑色的污水。
毋相忘看著他想要說些什麼,但當他看到那雙帶著笑意和釋然的雙眼的時候,他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反而是那個在不斷流血的、身體在逐漸的透明化的青年對著他笑了起來。
“啊……聽說你,走過了五座城池,都得到了血色通緝令……是嗎?”
毋相忘頓了一下然后點頭:“是。”
這青年笑了起來:“那可真厲害。”
毋相忘也笑了起來:“我覺得城主你更厲害。以一人之力干掉了一個城主,超帥的。”
這青年捂著自己額頭不斷流血的傷口露出了微笑:“嗯,我們都很厲害。”
“不過,現在我大概不能幫助你解決這座城的問題了。我死之前,就想要看看被困在這座城的人類得到解脫,厲害的兄弟,你能滿足我這臨死前小小的愿望嗎?”
毋相忘和那雙溫和堅定的眼睛對視著,忽然有些想笑,又有些難以控制的悲哀。
這真是一個有趣的人,也是一個勇敢厲害的人。
如果可能他們一定會成為非常好的伙伴與戰友,但現在看來,他們錯過了十年的時間。
“……放心,這座城的人類,一定會得到解脫的。”
“我用我的小伙伴們保證。”
那青年城主一時間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然后就看到這個青年轉身就向著那邊一直在種蘑菇的幾個特別的人類冒險者而去。
他回去的時候得到了蘑菇上的那些人的熱烈的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