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殺城主這樣想著就向著毋相忘所在的方向看去,結果就看到了那個本該重傷的千瘡百孔的人類竟然幾乎是完好無損的站在原地!!
明明他之前四肢都被尖銳的石錐給穿透了!明明他胳膊和腿都已經廢了!還有他的右手手掌!也已經斷了!但為什麼現在他看起來除了那個斷掉的手掌竟然毫無問題?!
而這個時候,毋相忘一邊白著臉繼續操控著他的四條能量地龍土蛇之間穿梭著救人、一邊一步一咬牙地往旁邊走,顫巍巍的用左手抓住了掉在地上的右手,然后小心仔細的吹了吹手腕上的泥土和鮮血,卻發現弄不干凈之后干脆翻個白眼、直接把這斷手按在了他已經不流血的手腕上。
雖然扔掉這個手他的手腕上過一段時間也能重新長出一只白嫩嫩的手,但是吧,手還是自己原裝的好啊!而且,他還是很在意【再生】技能里提示的那個注意事項的,萬一他要是把手留在這里過一段時間之后這只手莫名其妙的再生、再生、再生出一個會活動的手形怪物就不好了。
就算不是怪物,萬一再生出來一個二號“毋相忘”,這想想就很驚悚啊!
所以毋相忘就把手給接上去了。
并且在殘殺城主仿佛日了狗的震驚表情中,輕輕地甩了甩手腕,他這本該殘廢的斷掉的手掌就恢復如初了。
殘殺城主:“……”
這就很艸了。
這個人類的生命力和恢復能力是不是太強了點?
這家伙真的是人嗎?祂甚至比有些詭異還強大詭異的樣子啊!
而且,最讓殘殺城主覺得不高興的是這樣頑強的、好像很難殺死的毋相忘讓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個祂壓制了十年都沒能完全殺死的那個人類。
明明是這麼弱小的生命,有時候卻頑強到讓詭厭惡。
“……呵。”
很好這個人類激怒祂了。祂要用最強大的招式、
“唔!呃啊!”
殘殺城主忽然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大喊出聲。
祂人類的臉龐出現了混雜扭曲的表情,那張臉上時而憤怒時而悲傷、時而嘲諷時而堅韌。
這一張臉上竟然顯現出了兩種完全不同的表情和氣質,任誰一眼看到都會覺得驚悚可怖。
“該、該死的人類、你、你休想出來!”
“……”
“不要、掙扎了!沉睡、逐漸消亡、不好嗎?你、你看看!這座城里,到處都是……已經無法挽救的、人、人類!”
“…………”
“他們、絕望、瘋狂、把人類的劣根性展現的淋漓盡致——看啊!他們冷眼旁觀著無數人變成和他們一樣的無可救藥的樣子!他們、甚至還主動去殺戮同胞!”
“這樣的一座城池!這樣的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人類!你還掙扎什麼?!給我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不。”
明明是同樣的聲音,那一聲不卻格外堅定深沉。
“不。希望就在我眼前,不是嗎?”
“我感受到了你發自內心的焦慮。”
“而那焦慮很快就能變為恐懼,徹底的殺死你。”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做夢你做夢你做夢你做夢!!!”
“你這種弱小的該死的蟲子怎麼可能感受到我的情緒!人類也不可能成為我的焦慮和恐懼!!”
“你給我閉嘴!不要掙扎!!!”
但殘殺之主還是沒能徹底的壓制住那縷到現在都未散的殘魂執念。
毋相忘眼看著殘殺之主原地發瘋之后,祂竟然自己舉起手直接揮散了四條巨大的土蛇。
甚至祂似乎還想要解決另外的四條土蛇,不過最后卻像是自己和自己打架一樣、用右手控制住了左手。
毋相忘微微瞇起眼,他想到了“奪舍”之說。
是什麼刺激了那個被壓制的靈魂,讓他醒來并且堅定的幫助了他們呢?
毋相忘忽然對著蘑菇那邊大喊了一聲:“大師!念經!”
無二隔著百米的距離也清晰的聽到了毋相忘的話語,他抬起那雙過于深邃和平靜的眼睛眼中精光閃過,便已經明白隊友的意思。
《地藏菩薩本愿經》在他的口中不斷響起,并且如涓涓細流一樣的傳到了殘殺城主的耳中。也傳到了那個“他”的耳中。
智者勇者,為天下先者。
應免于苦難,不墮惡道。
當殘殺城主聽到這不絕于耳的梵音之后,臉上猙獰的表情便更加明顯、身體也幾乎無法行動了。
“他”聽到了同胞的呼喚、也聽到了希望的聲音。
他被壓制至今不得往生、無法反抗,曾經已經絕望地選擇沉睡,但現在他不能再沉睡下去了。
他要做到十年前他沒有完成的事情。
至少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要拉著這罪惡的魁首共赴黃泉!
于是,那剩下的四條土蛇也開始變得混亂難以操控起來,它們就像是發了瘋一樣的有時候凝聚起來吞噬人類,有時候又散成了一灘高土。
毋相忘壓力驟減,他第一時間就看向那位自己在和“自己”戰斗的城主,有一瞬間思考著是否要殺了他。
但他最終垂下了雙眼。
他可以殺惡徒,卻不能殺那一腔孤勇的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