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的瞳孔驟縮, 在這個時候祂終于以一種有些驚詫又仿佛刮目相看的目光看向了毋相忘。
祂收起了手中的冰雪之刃。
不過舊區鋪天蓋地的暴風雪依然還在進行著。
“你們找到了。”
祂的語氣是篤定的,而后祂又嗤笑著重復了一聲:“如果杰克斯知道祂自以為萬無一失的藏匿地點竟然被區區人類給找到了,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不過雪的神色也變得陰沉。
因為祂其實并沒有資格嘲諷杰克斯, 祂從一個月之前開始秘密地尋找杰克斯藏匿心臟的地點,甚至為此專門跟隨了一隊護衛隊在城中巡邏, 可到頭來祂卻一無所獲。
祂幾乎搜索了城中所有的區域, 但都沒能發現杰克斯的心臟所在。
但至于祂為什麼要尋找杰克斯的心臟……
雪又看向毋相忘:“你在那里看到了什麼?”
祂詢問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淡, 但只有祂自己知道祂帶著一種怎樣的忐忑與懷疑。
祂期待聽到一個答案, 卻又在本能的排斥著那個答案。
可惜對面的人類絕不會像安樂之城的詭異一樣對待祂恭敬又順從,更不會避免說祂討厭聽的話。
他甚至應該是非常樂于看著詭異痛苦的人類,于是雪就聽到了這個人道:“我看到了兩顆巨大的心臟。”
!!!!
在雪難以置信又仿佛即將爆發的目光中,毋相忘說完了他要說的話:“一顆晶瑩如冰、一顆像是摻了雜質的土黃水晶。”
雪閉上了雙眼。
而在這時整個舊城區內的暴風雪陡然變得更加狂暴與凌厲,數不清的破屋被冰雪攪成了廢墟。
“在哪里?”雪看向毋相忘,幾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問:“那兩顆心臟,在哪里?!”
話說到此已經不需要毋相忘再說什麼,雪現在只想殺戮。
但毋相忘卻沒有直接告訴雪,他對著暴怒的少城主開口:
“少城主,和我定下誓約吧。”
“定下這個世界承認的、一旦違背就會受到巨大懲罰的誓約。”
“你幫我們殺了杰克斯。”
“我們帶你去救你的母親。”
“然后,你必須放所有人類出城。”
雪的面色在這個時候已經陰沉到了極點,但毋相忘的話還是祂冷笑出聲:“你以為你是什麼?竟然敢和我簽訂契約還妄想那讓所有人類出城?!”
但毋相忘卻坐在冰雪之中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冷厲與強勢:
“少城主。我再說一遍。”
“和我定下誓約,你殺杰克斯,我們帶你去救你的母親。然后,放所有人類出城。”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類。不是強大的或者高貴的詭異。”
“但現在我這個普通人是你必須要妥協的存在。”
“你可以不答應。我和我的伙伴們會在杰克斯的統治之下狼狽躲藏。但你與你的母親,卻只會比我們更慘更痛苦!”
“少城主,我們人類有一句話你或許沒有聽過。”
“形勢比人強。”
“現在的你,面對我,沒有選擇。”
冰雪長刀再一次凌厲地砍向那坐在高塔之上的狂妄人類。
但這一次,那把長刀卻被人類緊緊地握在了手中,不能再前進分毫。
“或者同歸于盡。”
“或者簽訂契約。”
毋相忘忽然發現手中的冰雪長刀鋒利地劃過他的手掌、在鮮血落下之后,卻被那些冰雪凍結成了血色的不知名紋路。
而后,那把冰雪長刀同樣在雪的手掌中劃過。于是不知名的血色紋路便變成了左右兩個。
最終,那血色冰晶合在一起,形成了六芒星的模樣。
雪的眼瞳在這時候帶著些難以言說的情緒,祂冷然道:“從來沒有人類會主動要求和詭異簽訂契約。”
“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在詭異世界之中只有一種可信的契約。”
“那就是誓約雙方把各自的力量流入對方本源致命的源點,以生命互為制約。”
“但,互相制約是只有勢均力敵的、或者力量相差不那麼大的詭異與詭異才會簽訂。否則,力量弱小的那一方,會在契約成立的瞬間就被力量強大的一方吞噬殆盡!”
雪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毋相忘,祂想要看到這個人類驚慌失措的表情。
“希望你不會在契約成立的時候就死在我的面前。”
毋相忘確實沒有想到詭異世界的契約竟然會是以力量生命相搏的糟心玩意兒。
但他又覺得這樣的契約足夠可信,不至于會背被刺。
不過在他的血液和雪的血液相碰撞的時候他猛地感受到了心臟與眉心意識海傳來的劇烈疼痛,那疼痛讓他面色慘白,冷汗在瞬間便流了下來。
有一瞬間,毋相忘覺得他仿佛要被那無形的力量給殺死了。但毋相忘最終還是死死地咬著牙撐住了。
甚至在看到雪的額頭上也流下了一滴融化的冰雪之時,他又嘿嘿地笑了出來。
“……看,我活著。”
“而你,也不是毫發無傷。”
“你很強。”
“我也不弱。”
甚至在未來,我必定會變得更強。
雪也能感受到自己右眼傳來的劇烈疼痛。
祂甚至有些驚詫于這個人類的……過于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