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可以,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同學你隨便看,看看能看上哪個?”
“唱啥呀,我歌王,什麼都會。”
“我也可以,我自薦我自薦!”
姑娘沒說話,視線在包間里咕嚕嚕轉了一圈,看到嚴琛時,眼睛跟打了電筒光似的,倏地一亮。
葉溫余抿直了嘴角,胸口那股沒來頭的堵塞感又出現了。
門口還有幾個人在圍著看熱鬧,估計是隔壁包間一起慶生的,過來監督懲罰。
那姑娘就盯著嚴琛,嘻嘻笑得格外甜:“小哥哥,我剛剛說的你應該也聽見了,就幫個小小忙,行嗎?”
嚴琛掀起眼皮看她,聲音冷調:“不行,找別人。”
姑娘:“可是他們說了可以隨便挑,挑哪個都行,我現在挑中你了呀。”
葉溫余垂下視線看著面前只剩半瓶的酒,忽然很想悶頭再來兩口。
嚴琛面無表情看向沒分沒寸胡亂給出承諾的男生。
后者撓撓頭,不太好意思地改口:“不好意思啊同學,我上頭了,也不是每個都行……我說了不算,還是征求一下人家自己意見。”
“喔,好吧。”女生大大方方地:“那我現在征求你的意見,小哥哥,可不可以幫個忙,陪我唱支歌?”
歌聲都沒了,包間里只剩下伴奏的音樂,誰也沒有說話,
楊諒看著就小腿肚緊繃,又是緊張又是替那姑娘尷尬,酒都醒了一半,受不了了,可勁兒戳著董希后腰。
董希回頭沖他嘖了一聲,就聽見嚴琛聲線冷漠再次開口:“我說了,不行。”
氛圍被推至冰點。
門口的人面面相覷,短發姑娘表情也有短暫的凝固。
不過好在心大,很快重新笑開,態度灑脫地聳聳肩:“好吧,不勉強,那我換一個。
”
她眼神一轉,這會兒才看見了坐在最角落光線暗處的葉溫余,眼睛又是一亮。
只是這次甚至來不及開口,方才毫無商量余地地拒絕了她的男生再次朝她看過來。
黝黑的瞳孔在沒什麼情緒時透著一股生冷漠寒,像圈地護食的野獸,帶著濃濃警告的意味。
短發姑娘腦子一涼。
下一秒,福至心靈反應過來什麼,以至于果斷到沒有一秒鐘的停頓,扭頭就去找剛剛放大話的男生:“同學,勞煩幫個忙?”
和尚窩里罕見的一次男女對唱,不管好聽不好聽,就說稀奇不稀奇吧。
捧場王們又是歡呼又是鼓掌,有積極分子把風光也調到了最暗最有氛圍的一檔,五彩的燈球閃爍,看得人眼花。
可惜都沒辦法將葉溫余的情緒調動起來。
兩杯酒,距離三杯只有一杯,酒精在身體里發散,不至于醉,但多多少少會影響到理智的思維。
他腦海里反復都是短發姑娘在看見嚴琛時驟亮的目光,以及拋開所有人,一時堅定選擇他的態度。
明明才見第一眼。
嚴琛總是特別惹人注目,不管走到哪里,不管做什麼,或者就是坐在那里什麼都不做,都能輕而易舉吸引別人的目光。
不管是游泳,打球,還是最尋常的訓練,甚至在看不見他的地方,都能聽見別人對他不絕口的夸贊。
這應該是好事,葉溫余的理性這樣想。
但感性上,他高興不起來,嚴琛在被好多人覬覦。
“不高興了?”嚴琛叫回了他半條魂。
葉溫余抬了抬眼,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視線直勾勾黏在嚴琛臉上。
“沒有。”他好像聽見自己這麼回答。
但嚴琛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相信,只是定定看著他,問他:“為什麼不高興。”
葉溫余還是想說沒有不高興,只是鼻腔偷偷鉆進了很淡的薄荷味,慢條斯理把他給困住了。
他喝的是橙子味,薄荷味,嚴琛喝的。
黏著在嚴琛臉上的目光不加遮掩,一寸一寸往下,停在唇瓣上,恍惚之間,破碎的記憶片段像老舊的電視機畫面從腦海一閃而過。
他好像,靠近聞過。
聞過這里沾著的酒是什麼味道。
是不是只有他聞過?
是不是只有他可以,還是別人只要想,也都可以?
他的思維陷入了一個微妙的,不太討人歡喜的死胡同,不滿,迷茫,貪戀,渴望……腦袋里紛亂的線擰成一條,他想要再聞聞。
或者,不止是聞一聞。
“說話算數嗎?”他忽然沒頭沒尾地問出這麼一句。
嚴琛:“什麼?”
“你說過的話算數嗎?”
葉溫余聲音很低,卻說的很認真:“我還記著仇,你咬過我。”
嚴琛吐出肯定的答復:“算,我說過,你可以隨時咬回去。”
葉溫余:“隨時?”
嚴琛嗯了一聲,視線始終沒有從他臉上移開分毫,哄逗似的低沉口吻:“有人要現在咬回去?”
葉溫余沒說話。
合唱的曲目已經到了高潮,兩位歌手突起的高音將破未破,音質一般的廉價麥克風已經快要承受不住。
魔音入耳,讓人聽得好像亂晃的燈光里都是噪音。
嚴琛聽得頭疼,嘖了一聲,不堪其擾地想閉上眼捏捏鼻梁,手剛有要抬起來的趨勢,就被按著小臂壓回膝上。
很輕的一聲“要”輕飄飄擠過噪音,敲動耳膜。
坐在身旁的人忽地傾身靠過來,帶著酒精發酵的橙子香味,生澀莽撞地咬上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