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文學史,三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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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班的同學們在看法國上個世紀的名著電影。
劇情細膩,畫質陳舊,標志性的服化和妝容無一不透著歲月的味道,放到現在來看也絲毫不過時。
人對優秀的欣賞是有一致性的,偌大的教室安靜無聲,大家都帶著耳機,看得專心致志。
除了葉溫余。
他將目光從電腦移到手機,看了一會兒,拿起來摁亮屏幕。
什麼都沒做,轉手又給放下了,繼續盯著電腦。
然而視線定不住,飄飄忽忽又回到手機上,他一手捂著耳機背,再次拿起手機……
如此循環往復許多遍,也沒能下定決心。
他那晚手背上的齒印到底是哪兒來的?他又為什麼會拍下來發給嚴琛?他們緊接著的語音通話又說了些什麼?
他想知道,又不敢知道。
怕做了什麼惹嚴琛生氣,怕沒控制住自己讓兩人之間氣氛尷尬。
“哎喲,到底發不發啊?”池冬亭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他耳朵旁邊小聲說了一句。
葉溫余回神,將耳機拉下一些:“什麼?”
池冬亭:“我說,你消息到底發不發啊?什麼話需要猶豫這麼久,你跟嚴琛關系不是很好嗎?”
葉溫余心說要是真的很好,他也用不著這麼糾結了。
池冬亭:“搞得跟表白似的這麼難開口,不然你把想說的話告訴我,我來幫你發?”
葉溫余:“……不用了。”
這不是誰發的問題。
池冬亭:“那你還要想多久啊?從那天晚上你們喝酒回來,已經,已經過了……”
“四天了。”葉溫余脫口而出。
他已經四天沒有見到嚴琛了。
“哦對,四天,你都心神不定四天了。
”池冬亭說完,咦了一聲:“你記得好清楚!所以那天晚上到底出啥事了?”
“……”葉溫余:“什麼事也沒有。”
池冬亭:“真的?”
池冬亭半解釋半試探:“那天晚上我回來,你在宿舍,看我有什麼異樣嗎?”
異樣?
池冬亭想了想,誠實搖頭:“還真沒有。”
葉溫余舒了口氣。
“只是有點配音賽方面的事想跟他討論一下。”他說:“不過還沒考慮好怎麼說比較合適。”
“喔。”池冬亭信了:“那你慢慢考慮,不對,考慮快點,我看著你感覺挺傷神的。”
葉溫余點點頭。
確實,既然現在還不知道怎麼開口,索性放下再等等,等等下次見面看嚴琛是什麼態度。
不過都已經四天了。
錄音結束已經過去四天,他們什麼時候再見面?
……
大概他今天運勢不錯,抽簽都能得個上上吉那種,以至于一瞌睡就有人遞過來枕頭。
下課鈴一響,他就收到了嚴琛發來的消息,問他現在在不在三教。
葉溫余看見消息頓了頓,摘下耳機,回復他:【在這邊上課,剛下課,怎麼了?】
嚴琛:【我在樓下。】
葉溫余:【樓下?現在?】
嚴琛:【嗯?】
現在是晚上八點多快九點,嚴琛怎麼會這個時間在這邊?
他這麼想也這麼問了,嚴琛卻沒有再回復,為了不讓人就等,他只能快速收拾好東西下樓。
如今已經入秋,外面飄著的雨別于夏季的熱烈傾盆,牛毛一般細而密,淅淅瀝瀝覆蓋著整個校園,將空氣浸得發涼。
葉溫余還沒下樓梯就看見了現在大門入口旁的嚴琛。
在別人多少都套了一件薄外套時,他仍舊穿著單薄的短袖,人流涌出,他高大挺拔地站在其中,神色冷然,鶴立雞群,輕而易舉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葉溫余腳步有一瞬凝滯,很快加快步伐走過去。
嚴琛余光捕捉到他的身影,偏頭看過來,眼神有了細微的變化,不再如方才那般高不可攀。
葉溫余停在他面前:“怎麼過來了?”
嚴琛目光不動聲色掃過他手里的傘:“夜跑路過,下雨了,找你蹭個傘。”
葉溫余當然也看到了他手里的傘,想問還沒問,嚴琛已經啟口:“壞了,撐不開。”
好吧。
葉溫余睜眼,答應,忽然想起池冬亭池冬亭也沒帶傘。
他的傘不大不小,遮兩個人可以,三個大男生就很勉強了。
“沒關系,不用管我,蔥花兒也帶傘了,我跟他擠!”
池冬亭笑嘻嘻地,走之前不忘偷偷在葉溫余耳朵邊小聲留了句:“有話肯定還是當面說方便,加油溫余,我和菩薩都支持你!”
這場雨下得突然,好多同學都沒帶傘,被困在門口等著朋友來接,或者頂著書和一身勇氣直接沖進雨幕。
葉溫余撐開傘,嚴琛比他高,他得把撐傘的手比平時抬得更高些。
遠離了人群,耳邊安靜得就只剩下雨絲刮在傘面的聲音,偶爾有風把它們吹進來,也會沾濕衣角和手背。
葉溫余:“一會兒你打我的傘回去吧。”
嚴琛嗯了聲,目光落在他手背上,虎口往上的位置白白凈凈,什麼也沒有。
咬時當然沒舍得用力,如今幾天過去,印子已經消得完全看不見了。
葉溫余察覺到他的注視,心里頭那點別扭和不自在頓時被放大。
握著傘柄的手更緊了些。
沒關系,至少嚴琛的態度看起來與之前無異,沒有變化,也沒有生氣的跡象。
他這樣安慰自己。
他看來他在醉酒后,并沒有做什麼影響兩人關系的過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