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琛:“去接電話吧,我來就行。”
葉溫余沒辦法,只能看著嚴琛將碗筷收進廚房。
“喂,小池。”他回到小圓桌邊坐下:“有事嗎?”
池冬亭:“溫余你在哪?今晚還會來嗎?回來的話還愛我嗎?還會給我輔導作業嗎?”
葉溫余:“……”
葉溫余:“我在嚴琛家里,一會兒就回去。”
“哦,啊?”聽筒里傳來池冬亭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他拐你去他家干嘛?!”
“不是拐。”
葉溫余很認真跟他解釋了原由,池冬亭聽完之后,姑且理解了一半,另一半還是不大能理解。
池冬亭:“除了圖書館,我們學校真的就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那實在不行,你們來宿舍啊,我可以去隔壁給你們騰地方的。”
葉溫余覺得這樣不好,宿舍是他的,也是池冬亭的,沒道理因為他的事影響對方玩游戲,甚至是為了方便把他趕去別的宿舍。
池冬亭:“這有什麼不好啊?哎算了,你都去了,那你幾點回來?要不要我去接你啊,順道還可以在校門口買點兒燒烤……”
葉溫余的聲音不大,在廚房只能隱約聽見斷續的音節,聽不清具體在說什麼。
修剪完畢的銅錢草被放回了窗臺。
打開水龍頭開關,帶著熱氣的水注入廚盆,濺幾滴帶著泡沫的水漬在草葉上。
嚴琛瞥了眼這盆在今天之前一直被他無視的盆栽,將手上泡沫沖掉,伸出手將那幾滴水漬擦干凈。
兩邊都收拾好了,總算可以開始正事了。
葉溫余確實是有用不完的耐心。
挑出來的詞句不少,他卻一點也不會不耐煩,一個詞一個詞地教他,一個一個帶著他念熟。
甚至還會很認真地夸他:“你真的很有語言天賦。”
嚴琛:“是麼?”
葉溫余:“對,你的語感很好,這是天生的,很多學了幾年的學生都不一定有你這樣好的語感。”
嚴琛看著他的眼睛,干凈通透的眸子,好像一眼能望到底,什麼也藏不住。
“溫余。”他叫他。
葉溫余:“嗯?”
嚴琛:“有沒有說過,你很適合做老師。”
說完覺得描述不夠準確,補充道:“教小朋友的老師,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
小孩子腦袋里還沒有裝進那麼多標簽,心思也簡單,不會因為猜測而不敢靠近。
那樣的話,葉溫余應該會收到許多被直白表達的喜歡,而不是因為不善言辭而被釘上高傲冷淡的標簽。
葉溫余一愣,搖了搖頭:“沒有,為什麼這麼說?”
“沒什麼。”嚴琛:“只是覺得如果你是老師,學生應該都會喜歡你。”
夜幕逐漸降臨,他們的教學也步入尾聲。
嚴琛起身去倒水,葉溫余注意到他的草稿紙,上面都是他在記詞時隨手寫寫畫畫的筆記。
拿起來看了下,縱使寫得潦草隨意,也能辨認出字跡是獨特飄逸的花體。
“你的字體好漂亮。”
他嘴里夸贊著,忍不住提起筆,隨意挑了一個單詞在下方模仿他的筆跡。
可惜他們落筆和收尾的習慣都相差太大,他照著寫也只能模仿到五六分。
寫得太過專注,以至于沒有注意到腳步聲停在了他身后。
很快一只白色瓷杯被放在他斜前方。
隨后是撐在左面桌沿的一只手。
葉溫余還沒來得及回頭,右手就被連手帶筆地輕輕握住,在紙上寫下流暢漂亮的一串字母:
La lune blanche
潔白的月亮。
“多寫一點連筆就像了。”
葉溫余聽見嚴琛的聲音從頭一側上方傳來,好像都能感覺到嚴琛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熱氣。
他才是很適合做一位老師,葉溫余想。
懂得很多,會得也很多。
穩重,可靠,在他所熟知了解的領域,從不吝嗇,盡管只是面對對方的好奇,也愿意每一次手把手地教。
他盯著字母端詳了一會兒:“我看過很多人寫連筆,都沒有你寫的好看。”
“你的也很好看。”
嚴琛看向旁邊葉溫余的稿子,上面字跡細長,整潔,看著很舒服,和葉溫余給人的感覺一樣。
他就著這個動作,試著去模仿葉溫的筆跡。
葉溫余看著筆尖留下一串既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字跡,:“我斷筆的地方和你應該不太一樣。”
他說著,抽出手將筆放進了嚴琛手里,再反握住他的手,用與他剛才同樣的方式帶著他寫。
兩只手大小差異明顯,位置一經調轉,味道就完全不一樣了。
從“掌控”,到“馴服”,從“占有”,到“包容”。
葉溫余的大腦是典型單核處理器,專注了一件事,就很難再注意另一件事。
所以理所當然的,他也沒有注意到在他主動握住嚴琛時,對方眼底劃過的異色,以及右手明顯的停頓。
一個詞只寫了一半,嚴琛忽然抽回了手。
“差不多了。”他直起身:“我們回學校吧。”
池冬亭掐著時間跑去拉開門,外頭葉溫余正好剛拿出鑰匙。
“嘿嘿,就知道你回來了。”
池冬亭往他身后探頭瞄了一眼:“你一個人啊?”
葉溫余沒懂:“應該有誰?”
池冬亭:“我在陽臺看見嚴琛送你回來的,他沒上來?”
葉溫余搖了搖頭:“沒,他回宿舍了。”
池冬亭哦了一聲,關上門跟在他屁股后面問:“嚴琛家在我們學校附近嗎?他家里的人怎麼樣,對你熱不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