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串的腳步聲從教室離開,葉溫余又聽見了斷續的鋼琴節奏,這次意外的有些耳熟。
想聽清是什麼,他留在原地沒有急著離開。
“Snowdreams ,雪之夢。”
葉溫余聽見聲音,才發現嚴琛也沒有離開。
“是嗎?”他說:“我不記得名字。”
嚴琛沒有回答,只是垂下一只手掀開了鋼琴鍵蓋,用就近幾個鍵彈了一下,正好就是方才葉溫余聽到的其中一小段。
“這個?”他問葉溫余。
葉溫余點頭,心中意外。
嚴琛會游泳,會管理學,會法語,會魔術,現在竟然還會彈鋼琴。
“不算很會。”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他心中所想,嚴琛解釋:“只是無聊學過一陣。”
可是葉溫余覺得他在謙虛,畢竟當初他說他的法語水平也只是“會一點”。
黑白鍵排列得整齊,看起來就像是一種無聲的邀請。
葉溫余右手放上去,回憶著剛才彈奏的順序不熟練地按。
嚴琛看著,忽然開口:“錯了。”
……難怪聽起來不對勁。
葉溫余有些赧然,剛想縮回手,手背就被貼上一片干燥的溫熱。
安雪忘了取u盤,走到半路只能又掉頭往回走。
剛走到門口,就如同被什麼電到一般,迅速一閃身退到一邊。
看錯了?
應該沒看錯吧。
沒看錯嗎?
她陷入自我懷疑,忍不住靠近又看了一眼。
只剩下兩個人的音樂教室空蕩敞亮。
嚴琛將葉溫余的手攏在手下,帶著他不緊不慢地彈奏。
后者一手握著打印稿,低著頭,似乎在認真記憶他們彈過的琴鍵。
兩只手大小對比太明顯,葉溫余的手在他下面幾乎看不見了,就像是,被他小心翼翼藏起來了一樣。
沒有更多的的接觸了,卻仍舊讓人隱約感到他們周圍一種特殊又微妙的親密氛圍。
安雪放輕腳步退回走廊,先是給葉溫余發了一條讓他記得拿u盤的消息,隨后又點開池冬亭的頭像:
安雪:【定心丸來了,張嘴。】
池冬亭:【?】
安雪:【放一萬個心吧,嚴琛欺負誰都不會欺負溫余。】
池冬亭:【怎麼突然這麼肯定?】
安雪:【因為我長了一雙眼睛。】
安雪:【/睿智的眼神jpg.】
安雪:【你覺得一個給你變魔術哄你開心,還手把手教你彈鋼琴的人,會欺負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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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冬亭發現葉溫余最近的作業和學期小論文都些得格外順利。
雖然說以前就已經很順利了,但是最近真的,格,外,順,利。
“可能是受心情影響吧。”這事葉溫余唯一能想出來的回答。
池冬亭:“是麼,那你最近心情為什麼都這麼好啊?”
葉溫余:“……”
葉溫余:“睡眠充足。”
“啊?”池冬亭不理解:“我的睡眠也很充足啊,這兩天早上沒課,我都睡10個小時哎!”
小池同學想不通,換了條褲衩溜下樓補午飯去了。
葉溫余寫完最后一點作業,打開手機,在朋友圈多翻了一頁,才發現在周六那天晚上,嚴琛發了一條動態。
仍舊只有一張圖片,但看起來和之前那些照片似乎不太一樣。
拍的是午后窗外的風景。
玻璃;窗臺;陽光;樹梢;它們讓整張照片充斥著安靜的溫暖。
葉溫余第一眼覺得眼熟,多看兩眼才想起這里就是音樂教室的窗外。
看來嚴琛挺喜歡那里。
下午沒有課,現在才四點不到,葉溫余想了想,拿出臺詞稿,翻到屬于嚴琛的最長的兩個片段。
一個是信件獨白,一個是俚語詩歌。
前者嚴琛念得很流暢,后者就稍許有些問題了,至少在他聽嚴琛念這部分時,發現他有好幾個地方的發音都出了錯。
他循著記憶給嚴琛出錯的地方都劃上了記號,自己讀了兩遍,然后給手機插上耳機,打開錄音。
室內游泳館。
在一片吵嚷和水花四濺中,嚴琛觸到池壁,第一個到達終點。
后面的人陸續到達。
楊諒注意聽完老師報時間,再去看劉冰然的表情,果不其然,已經黑得不能看了。
楊諒心里那個爽呀,樂顛顛過去:“嚴哥牛,比這組第二快了整整3秒,大運會入選穩如磐石了!”
他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讓身為第二名的劉冰然聽見。
后者一把拉下干毛巾,面色不善去了更衣室。
楊諒切了一聲:“輸不起。”
哨聲響,第二組開始準備了,楊諒趕緊站回自己泳道。
嚴琛擦了把臉,拿起手機,才發現葉溫余在10分鐘前給他發了一份錄音文件。
他將文件下載到手機,點擊播放后,又將手機放到耳邊。
錄音傳入耳中,他輕輕抬了抬眼。
葉溫余所念的內容,正是他在上次對詞練習時,故意念錯了幾次的那首詩。
第19章
葉溫余的聲音經過設備傳出,和原本的聲音有輕微的出入,多了一絲不清晰的沙啞,也更顯得柔軟了。
嚴琛翻出耳機戴上,找了個一旁角落的凳子坐下。
耳機隔絕開兩個世界。
游泳館的吵嚷聲低落,他耳朵里只剩下葉溫余的聲音。
想是怕太快了他聽不清,葉溫余念得很慢,每一個詞,每一個發音都咬得很清晰,堪比初級教材閱讀錄音。
每一句的間隔會有短暫的停頓,再開始時,可以聽見他在輕輕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