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琛收回手:“你們專業十一月初是不是需要考級。”
葉溫余認真將花瓣重新夾進稿子:“嗯,今年特殊一些,推遲到11月底了。”
嚴琛:“你今年要參考?”
葉溫余說是:“今年考c1。”
嚴琛:“萱城今年應該也不會有考點。”
葉溫余:“對,所以可能去蕪城,不過最終還是要看能報到那里的考點……”
嚴琛語氣很隨意,點到為止地問著不會冒犯對方,同時又不會冷場的問題。
如果上一個話題眼看快要結束,他又會很自然地延伸出下一個,前后銜接得絲毫不顯突兀。
以至于葉溫余全然沒有發現,他方才還為之犯愁的問題已經在悄無聲息間被解決了。
嚴琛嘴上和葉溫余閑閑聊著,視線再次落在他手上。
一手托著稿子,一手隨著合上一頁的動作順勢壓在上面,不再糾結不安,是最放松的狀態。
嗯,他將指尖輕輕點一點紙頁,哄好了。
第18章
常思呈很快回來了,還帶回來了一位維修老師。
確實是多媒體出了故障,不過問題不大,修理的過程只花了不到10分鐘。
“好了,記得關機的時候不要點更新。”維修老師叮囑完便離開了。
安雪重新將u盤插入,點擊播放。
視頻是法國一個很有名的電影,講述的是一對兄弟在父母去世后,哥哥獨自撫養弟弟的故事。
故事里,哥哥始終穩重內斂,沉默寡言,而從小乖巧安靜的弟弟在進入青春期后突然變得叛逆,處處頂撞哥哥。
兩兄弟從相依為命,到針鋒相對,再到最后的互為依靠,相互扶持,過程雖然曲折,但不可否認是個很溫馨的故事。
他們選擇的片段,正是兄弟二人在經歷長時間的冷戰與爭吵后觸及的轉折點,也是電影情節里最跌宕的部分。
劇中人物到這里情緒都已經近乎飽和,就算只是配音,也是難度不小。
安雪將視頻重復播放了兩遍。
播放結束后,沒有讓大家立刻開始練習,而是將主場交給了嚴琛和葉溫余。
“剛剛就剩下你們的詞還沒有對了,正好看了視頻,你們正好試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節奏。”
葉溫余轉頭去征求嚴琛的意見。
嚴琛點頭:“可以。”
他沒問題,葉溫余自然也沒有問題:“那就開始吧。”
哥哥出場的第一幕是在深夜,他獨自坐在書房,給已經熟睡的弟弟寫信。
所以內容既是信,也是獨白。
“Nous avons des ?ges différents,je suis trop grand que toi,eaucoup de choses vues sont différentes……”
嚴琛的聲音無疑是好聽的。
沉而不重,低卻不啞,他似乎只是在用最自然的聲線念著所看到的文字,語速略微放慢,就往里藏進了一分難以忽視的溫柔。
一如葉溫余所認為的那樣,他真的很適合這個角色,也有能力將他演繹得淋漓盡致。
座下沒有說話,沒有小動作,教室里安靜得只能聽見嚴琛的聲音,和窗外音樂飄進來的舒緩的鋼琴音。
葉溫余聽著,總忍不住側目去看他。
總想看他啟合碰撞的唇瓣是什麼形狀,看他隨著言語牽動的嘴角是什麼弧度。
是像平時一樣的倦懶放松,還是和此時的語調一樣,悠長溫柔。
怕被發現不敢久留,可是目光收回不過兩秒,又會難以抑制地飄過去。
沒辦法,嚴琛對他的誘惑太大了。
往復幾次,索性放棄掙扎,專注盯著再不挪開。
不然他擔心今晚自己會睡不著覺。
或許也是察覺到他的目光,獨白結束后,嚴琛抬頭看他。
“監督得怎麼樣。”目光對視,他問葉溫余。
葉溫余默了默,為自己根本沒有注意到的問題給出否定答案:“你說得很好。”
很好聽,也很好看。
哥哥的部分到這里告一段落,接下來是弟弟的部分。
葉溫余和嚴琛又是完全不同的聲音。
如果說嚴琛是大提琴的余韻,他就應該是小提琴的前奏。
清泠,舒緩,帶著干凈的少年氣,是冬日里被碾碎的細石落在冰面,也是寒霜融化的水滴落入河溪。
他靠近窗邊,從嚴琛的角度,枝椏揉碎的光幾乎為他整個人渡上了一層細暈。
從手腕,到手背,到額頭,到鼻尖,甚至是發梢,一切都是溫和的暖色。
在這個安靜到出奇的午后,光跳躍著將他從他們之中割裂開,所有屬于他的都賞心悅目,漂亮得像一幅畫。
嚴琛瞇了瞇眼,沒來由的,忽然想到了那晚三教大門口的貓。
張口就是軟綿綿的聲線,無論開心還是生氣,都是在撒嬌。
“……Le son de la fonte des flocons de neige ,tum'écouteras?”
這句結束后是一句嚴琛的詞。
葉溫余念完,耳邊很自然有人接上下一句:“Bien s?r。”
于是葉溫余沒有停頓地繼續下去,沒有抬頭,也沒有發現在他念詞時,嚴琛的目光始終靜靜駐足在他身上。
他們兩人站在一起就是一方盛景。
前排的女生忍不住掩著唇小聲感嘆:“天,我怎麼感覺……他們好像真的在對話?”
坐在她旁邊的男生不太理解:“他們就是在對臺詞啊。”
“嘖!”女生斜他一眼:“難怪只能配小老頭,你不懂,我不跟你說。
”
他們在音樂教室消耗了一整個下午,離開時,太陽藏進了厚重的云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