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琛比他動作更快地握住他的手腕。
細瘦的一圈,輕松環住后指尖還有許多余地,溫熱的溫度,比晚風更暖一點,掌心貼近,能夠輕易地感受到外側凸起的骨骼。
嚴琛一雙絲毫不見驚慌的眼睛微微瞇起,手上忍不住又收緊了些。
葉溫余大大松了口氣,心跳半天緩不下來,好像劫后余生的人是他,而不是嚴琛。
“沒事吧?”他問。
嚴琛說沒事,握著他的手卻沒有放開,而是心血來潮一般側過頭,就著他的手,嗅了嗅他手里那片花瓣。
葉溫余甚至能感覺到他噴灑在他手上的鼻息,僵硬再次爬上背脊。
片刻后,嚴琛抬起頭,很認真地發問:“芙蓉花沒有味道?”
葉溫余不知道,他不知道嚴琛問了他什麼,也不知道芙蓉花到底有沒有香味。
他只知道嚴琛方才低頭的時候,只差毫厘,嘴唇就要碰到他的手指了。
就好像……好像快要親吻他的指尖一樣。
這個畫面,加上這個認知,葉溫余腦袋里轟地炸成一團,耳朵里只剩自己頻率紊亂的心跳。
渾身上下的感官都在一瞬間集中至一處,此刻,他無比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在發軟發麻。
而嚴琛對此一無所知,甚至用指尖在他手腕內側輕輕點了點,催促他回答。
“不……不清楚。”
葉溫余睫毛顫得厲害,半晌,逃避似的撇開眼睛,說什麼也不敢再看他。
察覺他不自在的掙扎,嚴琛順勢松了手,手臂自然垂回身側。
葉溫余立刻轉身,將大半張臉藏進背光的另一面:“很晚了,先回去吧。”
“嗯。”嚴琛面上沒什麼情緒。
手上卻像是在試圖留住什麼,將蜷起的指尖盡數貼進掌心。
宿舍里,葉溫余進門就聽見池冬亭在對連麥隊友強力輸出,沒有打擾他,關上門安靜回到座位將書放回書架。
花瓣從他手里落到桌上,被他折騰出的幾處折痕已經氧化泛黃。
收回手的動作放慢,在腦海自動地開始場景回放之前,他用力捻了一下指腹,總覺得那里又在發麻了。
一直對著電腦罵罵咧咧的池冬亭忽然伸頭叫了他一聲,伸長手遞給他一份裝訂好的打印稿。
“這個。”池冬亭說:“剛剛下課你走太快了,學委跟不上你,只能讓我轉交了。”
葉溫余接過翻看了一下,是改動過后的配音稿。
他給安雪發了消息表示稿子自己已經拿到,放下手機,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又落到了手機旁邊那片花瓣上。
池冬亭送完了東西,很快縮回去開始對隊友進行新一輪強有力輸出。
桌面上,花瓣因為接觸空氣的時間加長,折痕泛黃得更加明顯。
葉溫余盯著看了一會兒,鬼使神差的,他沒有把它扔掉,而是撿了就近放進稿子翻開的那頁,在裝訂處塞牢固了,才將稿子合上。
把東西收進抽屜放好,拉開衣柜門正要伸手拿睡衣,眼皮忽然倏地一跳。
糟糕,他好像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忘記問嚴琛要聯系方式了!
-
周二上午沒課,葉溫余做了一晚上沒頭沒尾的夢,起得晚了些。
洗漱完回到宿舍,正好收到安雪在班群里艾特全體成員的消息:
安雪:【急!配音賽還差個男主角定不下來!】
安雪:【快沒時間了,大家有沒有合適人選推薦一下啊!】
這個點估計好些人還沒醒,回復的人稀稀拉拉就那幾個:
【男主角不是早定了溫余麼?】
【因為是雙男主啊。】
【你小子,一看就是不關心班級集體榮譽大事。】
【什麼要求?】
最后這句發問來自【毛球】,在一順溜沒營養的廢話里,他僅有四個字的氣泡框就顯得格外簡潔利落,還有營養。
安雪:【會法語!或者至少得能說,聲音得好聽,聲線得偏低沉穩重那掛,太活躍跳脫的不要,OOC了。】
【那不就只能在咱專業找了?】
【也有選修法語做二外的啊。】
【這麼想不開選法語做二外?】
【安醬你看我行不?我感覺我努力壓一壓還是闊以滿足的,不信你聽聽。】
【語音】
【我焯!你媽的!快撤回你的心肺血管氣泡音,老子耳朵都要長痔瘡了!】
……
不知道是不是消息提示音把人都吵醒了,群里說話的人逐漸多起來,話題也是越歪越厲害。
毛球同學倒是沒再說話了,估計是懶著跟這群大齡幼稚鬼同流合污。
葉溫余總覺得這個【毛球】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覺,但具體如何熟悉,他又說不上來。
不過這不重要,他沒忘記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
回到位置坐下,打開電腦登陸校園官網,找到室內游泳館的使用排課表。
游泳1班,周二下午15點55分。
葉溫余下午2點有課,3點半下課,三教和游泳館距離不遠,過去正好。
經過昨晚,他已經不想再費神去想什麼借口了,就說有事急需,嚴琛若真要問,那他就以“私事”一筆帶過。
明天就是周三,不能再拖了。
“哎?溫余溫余。”
池冬亭忽然叫他:“你看論壇沒?有人拿你上次領獎的照片開貼了。”
他被笨蛋隊友氣得血壓上升,干脆下了游戲,想著逛個論壇,接受點兒學術氛圍的熏陶冷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