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軍一次比一次看起來顯老,仿佛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傲得很的大行長。
李娟芬有些難受,特別看著柳軍不太好看的臉色,又聽說最近經常心慌胸悶、頭暈乏力,想想還有這麼多年牢要做不禁有點心疼。
只是在兩個孩子面前,她依舊恢復了笑容。那晚時野過生日,三個人給阿婆留了一塊大蛋糕,還是奶油最多的。
桌上時野送的水仙花開得很好,金盞銀臺、香風馥郁,李娟芬想自己一定要像照顧花兒一樣,把兩個孩子撫養好。
第六十三章
戴濤覺得傅豪這段時間有點花癡,經常上課一個人偷偷笑出來,鉛筆盒上還貼滿了花花綠綠的大頭貼,都是那次汪燕燕生日一起去拍的。
傅豪這副模樣讓戴濤覺得有點瘆人,太不習慣了,他忍不住想吐槽幾句,但聯想到最近發生的馬加爵殺人事件,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
“燕燕又給你打電話了?”時野也看不下去了,彈了下他腦門。
“是啊,羨慕嗎?”
時野嘖嘖了兩聲,心想我羨慕個頭,最近汪燕燕確實只跟傅豪打電話了。而傅豪說的“好好算賬”就是敲詐了時野和柳清川好幾頓飯。
“你倆也別太囂張了,早戀了不起啊?”傅豪踹了下時野凳子。
“就是了不起。”野哥得瑟地說。
傅豪自從知道了兩個人的秘密,眼神就像X光射線一樣牢牢盯著前桌,看這對小情侶有沒有拉拉小手深情對望,弄得野哥渾身不自在。
時野忍不住對傅豪說,“你能不能正常點?”
“是啊,豪哥你正常點。”戴濤趁機插話。
“我覺得我挺正常的啊。”傅豪抖著腿說,又拽著時野衣服把他往后一拉,“野哥我現在有你把柄了,你別欺負我,不然我告訴老師去。”
“傅豪,你要告訴我什麼?”儲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他課桌邊,嚇得傅豪抖了個激靈。
傅豪趕緊把時野衣服松開說,“沒什麼…儲老師,我瞎說的。”
時野立刻裝過頭去裝模作樣地做著試卷,拿著支不出水的筆寫了半天,柳清川無奈地遞給他一支新筆。
儲良辰在兩個人面前站了半天,最后想了下,還是敲了敲他們的課桌,示意兩人跟自己出來。
他倆跟在儲老師身后,在空蕩的教學樓里走著。時野悄悄碰了下柳清川胳膊說,“你犯什麼錯了嗎?”
“好像是你犯錯比較多吧?”柳清川笑他。
時野瞪了他一眼。
儲老師沒帶他們回辦公室,而是去了空空蕩蕩的操場上,入春的風帶著花草香,足球場上的綠草地冒出新芽。
“知道為什麼叫你們倆出來嗎?”儲老師笑了笑說。
時野搖了搖頭,卻不自覺地往柳清川身邊靠了點,柳清川偷偷勾了一下時野的手指又松開。
“也沒什麼大事情,你們別緊張。”儲老師拍了拍時野的肩膀,“就想說心思還是要多放在學習上,下學期就要高三了。”
“我們放在學習上的。”時野搶著說。
柳清川跟儲老師對視了一眼,說,“儲老師放心。”
“好,平時日常行為也要注意。”儲老師像是意有所指地說,柳清川的目光又跟他交匯著,然后點了下頭。
等儲老師走遠之后,時野勾住柳清川脖子說,“我倆這是被他發現了?”
“剛說完日常行為要注意,就忘了?”柳清川開玩笑似地說。
“切,誰稀罕碰你?”
柳清川瞥了他一眼,笑著說,“我稀罕碰你。”
“不要臉。”
不過時野還是憂心忡忡地問,“儲老師會告訴家長嗎?”
“你怕?”
“也不是。”時野在心里想,就是怕阿姨會難受。
“我媽又不是看不出來,心里早知道了。”柳清川搭住時野的肩膀說,“快回去吧,試卷還沒做完呢。”
其實李娟芬在心里確實已經把時野當成自己兒子了,有次兩人到服裝店里給李娟芬帶飯,有個顧客看著兩個帥小伙好奇地問她,“哪個是你兒子?”
李娟芬等他倆離開了,笑著說,“兩個都是。”
但她最近總覺得眼皮跳得很,特別是來店里的熟客有時閑聊起來,說起誰家那誰得了癌癥轉移了,誰家那誰已經過世了。
又聯想到腦癌走的阿婆,還有電視里宮頸癌的梅艷芳,李娟芬一陣心悸,琢磨著要約傅豪媽媽一起去燒燒香。
誰知道果然是禍不單行,有一天傍晚李娟芬剛鎖了店門,她就接到監獄里的一個電話說,柳軍要保外就醫了。
柳軍最近開始經常流鼻血,伴隨著嚴重的牙齦出血,醫院診斷之后確定是骨髓增生異常綜合癥。
得了這病之后,骨髓無法再正常產生血細胞,部分患者轉化為急性白血病,部分患者因為骨髓衰竭而死亡。
而最好的治愈方法就是進行骨髓移植。
病因還不知道,但李娟芬固執地認為一定是監獄里太苦了、受的委屈太多了。她接完電話之后,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在原地足足僵了五分鐘。
李娟芬想這真的是柳軍作惡太多的報應嗎?
到家后,是時野先發現李娟芬異常的,阿姨先是打碎了兩只碗,又被熱水壺燙著手,還一個人看起了柳清川小時候的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