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野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柳清川見著猶豫了下沒往下說。但意料之外地,他聽見時野說,“原來你知道啊?”
“我還以為是個秘密呢,藏了這麼久。”時野低下頭笑了下,然后撓了撓柳清川的手心說,“你也藏了這麼久。”
“阿野,對不起。”
“干嘛要說對不起。”時野看向柳清川,“所以你對我跟阿婆好是因為覺得欠我們嗎?”
兩人視線交錯著,柳清川回答,“不是,是想對你們好。”
“那我就放心了。”時野突然攬過柳清川的肩膀說,“所以你因為這件事恨你爸爸嗎?”
沒有得到柳清川的回答,時野繼續說道,“柳清川,你不要把什麼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我爸爸的死跟你們家一點關系沒有,是他自己先犯了錯又堅持不下去,才會走這條路的,不是因為你爸爸。”
“沒有人一定有義務去幫別人。”
“可他也害了你爸爸。”柳清川抓住時野的手。
時野反手扣住他說,“那也只是他買的一個教訓啊。每個人都可能會被騙、會被別人害,但這不是我們放棄生命的理由。即使真的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們也應該為家里人再多堅持一下試試。”
“阿野。”柳清川叫了他一聲。
“反正你千萬別覺得欠我和阿婆。”時野苦笑了下說,“因為我不想你對我好,是因為覺得欠我,因為想還債。”
“那你希望是因為什麼?”
兩人之間有一瞬間的沉默,陽光透過云層散射出縷縷光線,照得這大地光芒萬丈。時野瞥了柳清川一眼說,“你心里明白。”
“哦。”
他倆看著彼此都笑了起來,柳清川問他,“那你考慮好了嗎?”
“急什麼。”時野逗他,“你總不想在這種地方被人表白吧?”
柳清川又“哦”了一聲。
然后時野問出了他一直很介意的一件事情,“我聽戴濤說,你跟他表弟被人拍過一張照片。”
“嗯,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可多了。”
時野想拷問柳清川這事,卻沒想到眼前這人又低下頭沉默了,隔了半天說出一句,“對不起。”
“你又對不起干嘛?”時野無奈地說,他斟酌了半天怎麼問,最后只問出自己最關心的一句,“戴濤說你親他表弟了,你是喜歡他嗎?”
時野的心怦怦直跳著,他就是覺得自己矯情得很,他就想要柳清川的初戀是自己。
然后,他看到柳清川搖了下頭。
“那你干嘛親他?”時野的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而柳清川又沉默了,時野看著他這副模樣真是心煩得很。
他說過覺得柳清川像一只石榴,又重又沉,把自己關得緊緊的。時野想拿刀劃開皮,剝出晶瑩剔透的果實,卻又怕刀子太深傷了他。
時野嘆了口氣,“那等你以后想說再說吧,不過你回答我,你們親過幾次?”
“就一次。”柳清川回答道。
時野“哦”了聲,想逗逗柳清川,于是他說,“怎麼親的?我沒看到過照片。”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柳清川的視線從時野眼角的小疤,看到他嘴唇上的小泡泡,彼此喉結滾動著,心慌得一塌糊涂。
就在時野以為要發生什麼的時候,背后傳來了李娟芬跟阿婆的喊聲,一下子把他驚醒了。
時野慌了下,對柳清川說,“阿婆他們來找了,我們快回去。”
柳清川視線卻沒從時野的嘴唇上挪開,他突然在時野面前跪下說,“你鞋帶散了,我幫你系下。
”
時野下意識地低頭看自己的鞋帶,他的背部遮擋住了阿婆他們的視線。
時野的鞋帶沒有散,只有柳清川單膝跪在地上,很快地仰頭啄了一下他的嘴唇。
“對不起。”柳清川又說了一遍,然后他若無其事地替時野戴上口罩說,“我們回去吧。”
時野只覺得回去路上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那個吻的滋味像是被封印在了口罩里,讓他一直回味,盡管這個吻很輕,但卻比任何糖都甜。
柳清川也覺得很甜,他只是遺憾太短了。
關于爸爸,其實柳清川也沒想清楚,有恨但更多地是父子價值觀的不同。柳軍曾經高高在上地指責過柳清川,說都是被李娟芬名字取壞了,這麼清高不知好歹,以后一定一事無成。
還說他的道路上不能有任何絆腳石,就算是親生兒子也不行。
柳清川那時就默默想,他要比爸爸更有成就,用自己覺得對的方式。
可四個人剛回到家中,阿婆就出事了,她一進家門就令人心驚地吐了一地,還是不太好的噴射性嘔吐。
李娟芬顧不得被阿婆吐臟的衣服,一下子慌了神,站在那邊不知是該怎麼辦,時野也有些怕了。
阿婆面色不太好,李娟芬不知道她是暈車了還是麥芽塌餅吃壞了,柳清川看了李娟芬一眼說,“媽你去換件衣服,我們帶阿婆去醫院。”
時野反應過來,去房間里找來病歷本和醫保卡。
柳清川替阿婆洗了下臉,又簡單拖了下地,就帶著阿婆上醫院了。
第四十七章
清明時節到底是陰晴難定的,柳清川背著阿婆走了沒幾步路,天就下起了綿綿細雨,細碎的雨珠打著眼鏡片上,也沾濕了他額前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