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野一時間回答不上來,倒是柳清川自然地說了句“媽媽”。
“那買康乃馨啊。”老板指著水桶里說,“顏色很多自己挑,單頭和多頭的都有。”
時野猶豫了,他問柳清川,“我可以送康乃馨嗎?”
柳清川笑了下,蹲著挑起了花來。
兩人挑了束粉紅和嫩黃相間的,配了些滿天星,讓老板包裝好扎上蝴蝶結。時野抱著鮮花問柳清川,“好看嗎?”
柳清川嗯了一聲,忍不住摟緊了時野的肩膀。
回去的路上,時野說嫌騎車累反倒讓柳清川帶他,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想有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抱緊柳清川。
陽光還是暖暖的,沒有絲毫寒意,時野一手抱住花,一手摟緊了柳清川。
時野試著把臉貼到柳清川背上,沉悶地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初五過生日嗎?因為初五迎財神,我爸一直希望我給他帶來財運。雖然后來他也發財了,但我好像起作用的太晚了。他總覺得如果早點,媽媽也許就不會離開我們了。”
柳清川沒說話,只是騰出一只手握住了時野,風吹過兩人耳邊,自行車一刻不停地向前。
仿佛此時此刻,彼此不說話,也已經是最美好的時光了。
而李娟芬收到這束花很是意外,她笑著把它放在門口顯眼的位置。
雖然以前柳軍每年情人節和生日都會送花,但李娟芬知道都是讓他秘書挑的,而且不知道用同一款送過幾個人。
不像這束,淡雅而恬靜。
第四十一章
轉眼就到了大年初五,按民間習俗這天是財神爺的生日,要迎財神進門,保佑自家財運滾滾、亨通發達。
石榴坊門口的店家都在大年初五開市,鞭炮聲聲震耳欲聾,滿地都是紅色紙屑。
傅豪媽媽跟李娟芬通了個電話,她本來打算來得及的話初五趕回來開業,但傅豪把肚子吃壞了上吐下瀉,只能再呆幾天。
她還囑咐李娟芬趕緊去囤點白醋和板藍根,說廣東這邊都賣脫銷了,有個流感很嚴重,簡直像瘟疫一樣。
李娟芬覺得傅豪媽媽有點大驚小怪,但還是準備去囤些,不過她今天沒空。
因為今天是時野生日,李娟芬一早上就去菜場買了只土雞,準備用雞湯下面條。柳清川則騎著自行車去市中心的元祖門店取蛋糕。
這蛋糕他早就預定了,是最新款的提拉米蘇蛋糕,蛋糕表面新奇地灑滿了可可粉。
柳清川小時候吃的還是白脫蛋糕,奶油硬硬的,入口有點油膩。進入新世紀以后,蛋糕的品種和款式也多了起來。
而柳清川后來才知道,他挑的這款提拉米蘇還有個文藝的含義叫,帶我走。
柳清川母子倆都不在,時野竟覺得房間一下子空空蕩蕩,他陪阿婆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誰也沒想到這個春節假期最大的新聞是美國“哥倫比亞號”航天飛機墜毀事故,飛機在返航時解體爆炸,七名宇航員全部遇難。
新聞里轉播著飛機失事畫面,隨著一聲巨響,飛機瞬間解體,一道亮光伴著濃煙劃破長空。
布什總統在電視廣播里說,“所有宇航員的家人,你們并不孤單,我們整個國家都在與你們一起悲傷。”
這個新聞看得時野有點感傷,一旁坐著的阿婆也沒說話。
或許對于國家而言,失去的僅僅是一名宇航員,而對于他的家庭,則失去了所有。
窗戶開著,時野覺得有些冷,于是起身去關。
時野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是多麼希望柳清川就在身邊,似乎每一個彷徨迷茫的時刻,每一個落寞沮喪的時刻,他都渴望柳清川,就像黑夜渴望著光明。
時野覺得自己貪心地把柳清川當作了救命稻草,拼命拽著往上爬,但又怕兩人同時摔得粉身碎骨。
但好在今天他是壽星,可以心想事成,時野站在窗邊看見柳清川騎車回來了,他小心翼翼地騎車護著時野的生日蛋糕。
阿婆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站到了時野身邊,她祝時野生日快樂。
“謝謝,阿婆。”
阿婆抓住了時野放在窗臺邊的手,輕聲問道,“阿野,今年有人陪著過生日了,開心嗎?”
“開心。”時野說。
是真的很開心,非常開心。
后來,時野和柳清川閑來無事玩起了傅豪他們送的多米諾骨牌。可這東西太考驗耐心,時野實在是玩不來,不是胳膊肘碰到,就是手指一抖“嘩啦”倒了一大片。
他好不容易把骨牌搭成一條長龍,正得意要轉彎時,衣擺就不巧碰倒了。在骨牌倒下清脆的響聲中,柳清川站在一旁輕笑了聲。
“笑個屁,有本事你來?”時野跪久了起不來,柳清川扶了他一把。
柳清川說,“你出去吃點水果,我來搭。”
時野靠在門邊看著柳清川安靜地排列著多米諾骨牌,他細致而耐心,仿佛連呼吸都很輕很輕。
不一會兒就圍了一個圈,時野回過神來,只見柳清川正對著他微微一笑。
那笑里帶著點小得意,時野摸著腦袋說,“這個看起來比較適合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