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傅豪去求時野,“野哥,你能六點鐘來叫我一起上學去嗎?”
時野看了他一眼,反問道,“你說呢?”
他只能厚著臉皮又去求汪燕燕。傅紅給燕燕從北京帶回來一整套《哈利·波特》系列,汪燕燕寶貝得不得了,她很欣賞赫敏·格蘭杰,喜歡她的聰明睿智和果斷勇敢,視她為人生第二偶像。
當然,汪燕燕更感激第一偶像傅紅送了自己這套書,因此當傅豪提出想早點去上學逃避晨讀的請求時,汪燕燕鄙視地看著他說,“紅姐是為你好,培養語感只有反復聽反復讀。”
于是,她也加入了監督傅豪晨讀英語的隊伍。
傅豪只能每天哭喪著臉讀完英語課本,然后一臉疲憊地載著汪燕燕去上學。時野會跟柳清川兩個人提前一點走,當然在下一次考試來臨之前,依舊是柳清川騎車帶時野。
那年中秋節是周六,周五放學那天儲老師布置了一個語文作業,讓大家寫一篇中秋節的隨筆,題目自擬、體裁不限。傅豪飛快地撕下一張作業紙,靈感似泉涌,奮筆疾書起來。
他把作業紙揉成一團丟到前排時野課桌上。
時野打開一看,傅豪用狗爬字寫了首文采斐然的現代詩—
“今晚的月亮圓得像我姐的大臉盤子,
而它那陰晴圓缺的破脾氣,
更像我姐。”
時野忍不住笑出聲來,把紙條從課桌下塞給柳清川,兩個人笑得頭都靠在了一塊兒。
“什麼東西?給我看看。”汪燕燕拍了拍時野的背。
傅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搶紙條,卻還是慢了一步,只見汪燕燕慢慢悠悠地攤開作業紙,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著,然后夸贊道,“我們傅豪詩寫得很好啊!該讓紅姐看看,好好表揚一下。
”
“…”
放學后,儲良辰留了時野和柳清川一會兒,從辦公室里拎了兩個紙袋給他們,笑笑說,“中秋節了,我老婆鄉下自己做了些月餅,你們帶回去給家里人嘗嘗。”
月餅是蘇式的,用紙包裹著,每個袋子里放了三卷,儲老師拍了拍他倆說,“有椒鹽、五仁和肉餡三種口味,你們看看哪個味道好吃?”
“儲老師,這怎麼好意思呢。”時野說道,他和柳清川都沒去接紙袋。
“拿著吧,自家做的,也沒什麼不好意思。”
儲良辰硬塞給他倆,說,“不跟你們多說了。我還趕著去接老婆和女兒。”
而李娟芬讓柳清川送的那張月餅票,他最終沒有送出手,這個年紀的少年好像總是清高的,還學不會成人那套人情世故。時野坐在柳清川車后座,戳了下他的腰說,“儲老師人挺不錯的。”
柳清川嗯了一聲,他想到那張月餅票,回頭對時野說道,“明天陪我去領盒月餅吧,送給阿婆。”
“她哪吃得了這麼多月餅,不用了吧?”時野說道。
柳清川卻堅持,“要的,一點心意。”
“好吧。”
“對了,你知道哪里有賣五仁月餅的嗎?里面有綠絲紅絲那種?”柳清川突然問道。
“五仁?多難吃呀,你喜歡吃?”時野有些詫異,他和傅豪、燕燕都喜歡雙黃蓮蓉的,每次都得搶的打起來。
柳清川沒回答。
時野想小公子的口味果然跟常人不一樣,捏了捏他的腹部說,“我知道幾家店,明天周六我陪你去。不過你要求這麼高,有沒有青絲紅絲我可不知道。”
柳清川握住時野的手,說,“好,謝謝。”
第二天周六,柳清川約了時野上街買月餅,李娟芬不知道因為什麼事也早早出門了。
城市里的桂花都開了,飄來一陣陣濃郁的花香,沁人心脾。兩人跑了兩家糕點店,都沒買著,老板說好多人都不喜歡青紅絲那股塑料味,現在都不做了。
時野坐上柳清川的自行車,拍了拍他的背說,“你就這麼饞那個味道?”
“沒有就算了,別跑了。”柳清川說。
“別喪氣嘛,我知道鎮上還有一家,我們去看看。”
他倆騎車經過一片桂花林,秋風一吹,細碎的花瓣飄落下來,地上像是鋪了一層金沙。兩人到了鎮中心,時野指揮柳清川左拐右拐找到家不起眼的小店。
店面不大,臨街的玻璃柜里陳列著各式糕點,但排隊的人卻很多,已經賣得差不多了。
“小時候我爸經常帶我來買,味道很不錯。”時野拉著柳清川也走進了隊伍里。
“排隊人還挺多。”柳清川讓時野站在前面,自己在后面護著他。
“是啊,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符合你要求的?”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家老字號里還真有,老板說這個味道挺多人吃不慣的,已經好久不做了。但是老板娘喜歡,每年會做點。
“這批就剩五六個,都要嗎?”憨厚的老板邊打包邊問。
“要!多少錢?”時野說完就從兜里掏錢。
“我自己來。”柳清川攔著他。
時野卻手快一步把錢付了,“平時你總給阿婆買東西,我都沒機會報答你。你就給我個機會吧,總不至于讓我以身相許吧?”
柳清川看著時野這副沒正經的樣子,彈了下他的腦門。
鎮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兩人買到了月餅心滿意足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