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就是一個完整的飯團,時野把它們挨個裝在塑料袋里。
“你喜歡甜的還是咸的?阿婆最喜歡甜的了。”時野看了眼臥室,阿婆還在睡覺。
還沒等柳清川回答,時野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他分辨不出這一個個飯團是甜還是咸了,一個個都白乎乎圓滾滾的。
于是,他采取了最原始的方式,咬了一口。
“這個是甜的。”時野說道,剛要放下時,手中那個飯團卻被柳清川拿了過去。
他說,“我吃甜的,就這個好了。”
時野又熱了兩杯牛奶,兩人面對面坐著吃完了早飯,時野同學做的糯米粢飯團很好吃,吃得柳清川心里甜甜的。
“好吃嗎?”
“好吃。”柳清川夸他,“我發現你會的可真多。”
時野有些得意,“那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哪像你…”
他話還沒說完,趕緊咬了下自己舌頭,剎住車。柳清川也不在意,笑笑說,“陪我早點去學校吧?”
“可汪燕燕還沒來。”
“今天我做值日,可能來不及了。”柳清川說道。
“哦,那我們趕緊走吧。”時野匆匆拿起書包,走到半路又看著柳清川問,“今天是你值日嗎?我怎麼沒印象。”
“哦,我跟人換了。”柳清川跨上自行車。
時野也沒多問,也跨上自行車,和柳清川并排騎在上學的路上。清早的空氣帶著涼爽的味道,還有晨霧的清新,他們上學時必經那條香樟樹大道。
香樟樹四季常青,總是這樣充滿著蓬勃生機,翠綠的葉片茂密地聚集在一起,像是一把大傘。開始時,兩人并排騎著,后來視野像是為了展示自己高超的車技,一陣風似地超過柳清川。
他得瑟地雙手脫把,又囂張地回過頭對著柳清川笑,那張開的雙臂像是一對翅膀,帶著少年飛向更遠的地方。
柳清川看著前面的時野,怦然心動。
少年的心動好像總是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時刻,不是面對面說我愛你,而是你在我身邊飛馳而過,又轉頭對著我笑。
第十五章
那天,傅豪和汪燕燕踩著鈴聲狼狽地溜進教室,差點遲到。新任班長跑得頭發凌亂、滿頭大汗,躲在人高馬大的傅豪身后像是只可憐的小兔子,班級里響起一陣曖昧的噓聲。
兩人經過時野課桌前時,默契地同時瞪了時野一眼,傅豪坐下后還踹了腳前排的椅子。
傅豪跟汪燕燕傻乎乎地站在樓底下等了時野他們半天,最后才發現自行車早就不在了,阿婆說兩人早走了。
我們傅豪同學把自行車騎得都快飛起來了,才踩著點帶著汪燕燕趕到,于是,他不解恨地又把鞋子伸到時野椅背的空檔里,踢了他屁股一腳。
“干嘛?”時野回頭說。
“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家伙,走了也不說聲。”傅豪看了柳清川一眼,覺得用詞不太精準,又改成了“喜新厭舊”。
汪燕燕跑得臉色緋紅,隨手拿起本書拼命地扇著風,時野雙手合十,抱歉地對她說,“班長大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滾。”汪燕燕拿著書剛要抽時野,卻在看見柳清川轉頭的瞬間,放下書默默地低下了頭,整張臉都被劉海遮住了。
“怎麼了?”柳清川問。
“沒事沒事。”時野轉回身,隨手抽了課本翻開,他也覺得自己過分了,和柳清川在一起的時候連自己的死黨都忘了。
時野側頭看著柳清川,看他鏡架下掩蓋的那顆小淚痣,看他修長的手指飛快地轉著筆。
“在看什麼?”柳清川停下筆,問他。
“哦沒什麼。”時野慌忙轉過頭,又問道,“下節課是什麼來著?”
“數學。”
“哦。”于是他將攤開的英語課本收了回去,半天才找出數學課本。
下課鈴聲剛一響起,汪燕燕就用筆戳了下時野的背,從課桌旁偷偷地遞上一個塑料袋,時野低頭一看,里面有雞腿面包和AD鈣奶。
“我吃過了。”時野沒接。
汪燕燕用眼神瞥了下柳清川,暗示時野。
“他也吃了,我們一起吃的。”時野又說道,汪燕燕卻強行把塑料袋塞給了他。
她說,“那你倆餓了再吃吧。”
汪燕燕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忽上忽下地看著柳清川,她順手捋了下耳邊的頭發,只見時野拍了拍柳清川的大腿,給他看了看塑料袋里的東西,說,“班長大人賞我們的。”
柳清川回頭說了聲,“謝謝。”
汪燕燕微微紅了下臉,輕聲說,“不客氣哈。”
在一旁圍觀的傅豪同學嫌棄地咳嗽了聲,柳清川轉過身把塑料袋塞進了課桌里,想了想又靠近時野問道,“你想吃什麼嗎?”
“幫我拿瓶奶吧。”
柳清川取出一瓶AD鈣奶,插上吸管剛要遞給時野,卻見著儲老師走進了教室,于是時野連忙低下頭去,就著柳清川的手咕嚕咕嚕地一頓猛吸。
他邊喝著鈣奶,邊看著柳清川的手,只覺得這人就是指甲都干凈得很。
時野喝得猛了,嗆著咳嗽了幾聲,柳清川忙把空瓶藏好,拍了拍他的背。儲良辰朝他倆的方向看了一眼,沒說話。
風扇都吹不平靜的夏日午后,總是讓人昏昏欲睡,聒噪的蟬鳴不斷,窗外隔壁實驗樓的爬山虎占領了一整面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