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來電提示的時候還有點恍惚,很意外,這一天居然會收到老板的電話,以前他和老板沒有單獨接觸過,一切都是來源于那次喝醉。
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些什麼,老板沒理由在這樣的日子找他,可是大概是一個人過年太孤單了,沒有任何人在這時候聯系他。柯銘誠來了,他完全無法拒絕。
電話接通。
“喂。”他的聲音很輕,繃得很緊,他怕柯銘誠說打錯了。
柯銘誠當然不是打錯了,他開口就問:“你沒回老家過年?”
“沒有。柯總你怎麼知道?”
“我在六組的假期值班表上看到了,你一個人在線值班五天,除夕到初四都是你。”柯銘誠把手機放免提放儀表臺上,啟動了車,“你在哪?家?”
欒清呼吸一下亂了,訥訥地答:“在家。”
“一個人吃飯多沒意思,給我加雙筷子。”
“柯總……”
“嗯?”柯銘誠把車開出去,直接說,“我開車,先掛了,有話當面說。”然后就完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把電話掛了。
欒清直到電話掛斷都是懵的,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成了老板要來他家過年?
不管到底怎麼回事,不管他心里有多少忐忑,見到人的那一刻他都是開心的。在這樣的日子他不用一個人了,有人陪他了。
他突然就不想問了,為什麼一定要問得那麼清楚?
他和家里出柜,爸媽就不要他了。他跟組長把話說清楚,組長就跟他疏遠了。現在就算是偷來的快樂又怎麼樣,他決定先享受了再說。
那天柯銘誠和他一起過的年。柯銘誠夸他做的云南菜地道,說他爸釀的酒夠勁,還陪他看春晚,看小品笑得前仰后合。
他還……給了他新年祝福,祝他諸事順意。
這對欒清來說是從來沒有的難得體驗,他很高興,到后來明顯對柯銘誠放下了戒備。
那天以后柯銘誠就常約他出去吃飯,他們談天說地。本就是同專業,一個北大畢業,一個清華畢業,都曾留學海外,欒清發現他們很有話題,很多事都能說到一起去。而且柯銘誠家學淵源見識廣博,又風趣幽默,什麼事從他嘴里說出來都會有趣幾分。
過完年后,莊亦云對顏延的心再沒有任何遮掩,對欒清則是敬而遠之。欒清本以為自己會難過,結果卻并沒有。顏延在網上被黑的那天,他在茶水間聽到鐘律說起,就主動參與進去,甚至被鐘律帶動在網上幫顏延發聲,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徹底放下了。
那天晚上看了顏延的直播,他很高興,如釋重負。他回家后搬出了他爸的酒,決定喝一點,這是獨屬于他的儀式感,一種慶祝。
若是以前,他就一個人喝點睡了,可是那天他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很想傾訴,很想有人分享心情。他覺得自己肯定是被鐘律帶的,也想要表達了。
電話打給柯銘誠的時候,剛撥出去那會他想掛掉,猶豫了一秒控制住了按掛斷的手,沒等他再糾結,柯銘誠已經把電話接了起來。
“欒清?出了什麼事?”
柯銘誠的語氣很關心,原來他也知道自己不會隨便給他打電話,所以下意識認為他是出了什麼事需要幫助。
那一刻他像是獲得了莫大的勇氣,就那麼把話說了出來:“沒出事,我很高興,你能來陪我喝酒嗎?”
柯銘誠沒有猶豫,問:“你在哪?”
“在家。”
“要給你帶點下酒菜嗎?”
欒清一下笑了,搖頭說:“不用,就喝一點點,一點點。”
柯銘誠聽到他的笑聲,有種百爪撓心的感覺,他可以想象欒清此時的模樣,淺淡柔和的眉眼彎起來,一定很溫柔。但他又想,不是,他現在的樣子一定比自己想象中更好看,更動人。
欒清說一點點,那天他們真的就只喝了一點點,可是就這麼一點點,就讓他們都亂了心神。
兩人獨處一室時那種若有似無的曖昧被戳破,他被柯銘誠吻住時腦子都是懵的。可是他不自覺就沉溺在這個吻里,只覺得男人的懷抱很有力,很溫暖,將他虛空的心抓回來,捂得很暖。
柯銘誠有種夙愿得償的快感,甚至不知道自己原來已經為這個人如此著迷。他不笑,他就想讓他笑,他笑了,他又想欺負他到哭。
這次不再是因為老莊,不是因為任何別的男人,只能是因為他。
欒清在他懷里輕輕顫抖,他扣著他那把不盈一握的腰,按捺下急躁問他:“你現在拒絕還來得及。”
欒清看著他,半晌,緩慢又堅定地搖頭:“我喜歡你抱我。”
哪怕沒有未來,沒有明天,沒有真正的愛情也沒關系,就現在,他想被這個人占有,感受這份炙熱。
柯銘誠把他抱進了房間。那一夜他哭得很兇,可那種靈魂交付的快樂深入骨髓。他這樣的白紙,在柯銘誠那樣的情場老手面前,簡直被哄得予取予求。
第二天,柯銘誠給人做好早飯留好紙條才走,他有個會不能翹,見欒清還在睡就把他的鬧鐘關了。
昨天他把人累著了,今天讓人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