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額頭上的那塊紗布,何斯年現在看起來就像是露出裂紋的白瓷花瓶,好看卻蒼白脆弱。
光是看著,真的很能將這樣脆弱易碎的他和做那些惡心事的人聯系起來。
楚亦星咬了咬牙,“你演技可真他媽好。”
“我演技不算好了,亦星。”何斯年怔了片刻,眸子發顫,“我如果像..你早就該是我的了。”
楚亦星一頓。
“你他媽..”楚亦星深吸了口氣,“你對我一點愧疚都沒有對吧,你壓根就不覺得你做的那事惡心人對吧?”
何斯年沒說話,慢慢走下臺階,和楚亦星平行,蒼白的臉上此刻已經沒有了慣有的笑容。
“對,沒有。”何斯年面無表情地就像沒有溫度的瓷器。
楚亦星攥緊拳頭,“你...”
“亦星,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想操你嗎。”何斯年無視掉因憤怒而紅了眼的楚亦星,自顧自道,“因為我覺得不公平。你和那時的我那麼像,可憑什麼你可以活在陽光下,憑什麼你還可以這麼純潔無暇。你說碰我都嫌臟,是啊,我也覺得我臟,我他媽臟的就跟下水溝里滿身瘡的老鼠一樣。可是..我明明,我明明可以不用這麼臟的,我明明不用遭遇那些令人作嘔的事的,我明明本來跟你一樣的。世界上有那麼多人,為什麼,為什麼偏偏讓我遇到了!”
何斯年的面容因為極端痛苦開始變得扭曲。那原本只是出現些許裂紋的花瓶,現在裂紋越來越多,臨近分崩離析。
“亦星,我痛苦啊,我太痛苦了!我自己有多惡心,我每天就有多想死。你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何斯年臉上浮起絲笑,但那笑實在是太過扭曲,讓人看得頭皮發麻,“既然我沒有辦法從深淵出來,那就不如你們下來陪我。惡心的人多了,我是不是就沒那麼惡心了?”
何斯年說完做后一句話時,看向楚亦星,被眼淚包裹的雙眼里含著乞求和絕望。他乞求楚亦星認同他的觀點,那觀點仿佛就是他最后的支撐點,如果沒有,他會立刻轟然倒塌,摔地粉身碎骨。
楚亦星身子不受控制地開始打顫,他受不了那何斯年那痛苦到絕望的眼神,他是不是該點頭。
“你..你..”楚亦星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放你媽的屁!”
一道冷聲突然在楚亦星身后響起。
顧仟沖過來一把揪住何斯年的衣領,懟著他的臉,怒吼道,“你他媽自己心理有病,要墮落,就蹲家自己一個人墮落去,滾出來拖著別人發你媽的瘋!”
楚亦星愣住,遲緩道,“顧,顧仟..”
顧仟拳頭隨即落在何斯年臉上,何斯年虛弱地就像是紙糊地一樣,被顧仟一拳打倒在了地上,下雨時聚起的水污染臟了他米白色的大衣。
顧仟彎腰拽著何斯年的衣領,將他上半身又整個拎起來,欲揮第二拳,楚亦星反應過來,趕緊撲了上去,抱住顧仟的手臂。
“顧仟,顧仟,你冷靜點!”
顧仟拎著何斯年衣領的手沒有放,轉過臉瞪著楚亦星,怒火似是要從他眼里噴出,“你他媽心疼他?”
“我心疼個屁他!這是警察局前,顧仟你冷靜點!”
“我他媽才不怕。”顧仟一舉抽回被楚亦星抱住的手臂。
“我怕!我不想你因為他受什麼牽連!”楚亦星重新死死抱住顧仟的手臂不撒手。
看何斯年被揍,他也很痛快,但是這畢竟是警察局前,而且何斯年太虛弱了,此刻就一陣強風過,他感覺何斯年都能站不穩,更何況顧仟的力氣他是領教過的,顧仟要是打出個刑事責任來就得不償失了。
顧仟看著楚亦星焦急的雙眸,頓了片刻,松開了何斯年,直起身。
何斯年重重地摔回地上,仰躺在水污中,臉上掛著彩,大口地喘著粗氣。
顧仟居高臨下地看著何斯年,“我要是再看到你出現在他身邊,我他媽弄死你!”
顧仟說完拽過楚亦星就走,他在前面走地很快,抓著楚亦星手臂的力氣也很大,楚亦星被拽地踉踉蹌蹌往前走,胳膊被拽地生疼。
兩人出了警察局的閘門,走到路口顧仟停機車的地方,顧仟才放開楚亦星。
剛放開,顧仟就罵了起來,“你他媽傻逼?你有事你打電話給那神經病?你他媽不知道打給我啊!你是沒有腦子記不住他對你做的事,還是他媽的缺心眼,哭完屁股一調,就覺得無所謂了啊!”
楚亦星被吼地身子不由自主一抖,腦子有些發懵,“不是..我...沒手機,又記不住你手機號,而且..”
楚亦星話還沒說完,就被顧仟高八度的怒吼打斷了,“那你他媽就記住了他手機號了是吧!”
現在時間不晚,雖然因為下雨路上人不多,但還是有人的,顧仟這怒吼惹得路人頻頻回頭。
楚亦星此刻慢慢回過了神,四下看了看周圍匯聚過來的目光,“你小點聲,你聽人把話說完啊!不是我打的電話,是那鴨舌帽告訴他我在這,他過來的。
”
顧仟面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臉色依舊不好看。
“你怎麼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