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又猝不及防墜下,只見他現身時面色慘白,踉蹌著與祁九坤一同避開瞬間被引至周圍的北州鬼士。
“你們來這里干什麼?”司恬爾匆匆看過來一眼,手中宿鐵扇已血珠迸濺,三枚飛針繞著無數絲刃翻絞,發出陣陣模糊的血肉割裂聲響,也牽出她少有的一聲急喝,“都出去!”
“出不去的,”誰知不等祁九坤回答,耳畔粗重的廝殺中飄來青冥幾聲輕笑,“進了我的無門,可就真的無門了。”
“你們不如想一想,看是否棄掉一個最沒用的,倒也可以換另外兩人再稍微多活那麼一會兒。”
顯然,以無歸的傷軀著實難以抵擋接二連三的兇猛來襲,也迫使祁九坤和司恬爾不得不分心護在他身旁。
而眼前這數十北州鬼士不顧一切地朝他們的信引處攻襲,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無疑都要高出尋常人,甚至是比以往見過的北州鬼士都更難纏。
如此詭異的情形,他們更不能有一絲的掉以輕心。
“別過來!”
當黑暗中突如其來的一道兇風卷向司恬爾,正強撐著劍才未倒下的無歸下意識上前,卻被司恬爾喝止。
只見司恬爾原是故意未做出反應,待對方已距自己頸后咫尺,陡然旋身怒斬,剎那將其斬去頭顱,顧不得擦拭眼睫的血,朝無歸又怒道。
“我不需你救,你別再亂動!”
“小心……”
而無歸看著她與自己怒吼間身后再次涌上的數道厲影,只皺眉又扯著她向一旁避去。
不料司恬爾反手握住他,這次干脆一手以宿鐵扇揮斬,一手緊抓無歸在身前,因著力道難以克制,幾番來回間,無歸已然被她牢牢禁錮。
于是不得不與她緊貼在一起,無歸眉頭緊皺地開口:“放開——”
“不放。”
奈何司恬爾一口回絕著,用力扯下臉上早已松動的云火面具,將其狠狠擲出,隔開了向他們沖來的又一鬼士。
“都這個時候了,你對我就還是只會說這一句話?”她咬牙切齒又道。
“……”這一句反問驀地讓無歸一陣啞然,不知想到什麼,一時神色復雜地朝旁處祁九坤望了一眼,只能任由司恬爾更不帶絲毫動搖地將他按住。
“但你這樣太危險了,”他實在無力掙脫,又緊接著勸道,“你松手,我不會再亂動——”
“我不信你!”
可惜司恬爾根本不打算聽他的話,始終僅以一臂阻擋,掌心宿鐵扇緊扽著三枚飛針穿梭,硬生生以一人之力掀去接連躍至眼前的魁梧身軀。
“哈……”
便在這時,陣陣嘶吼聲中又傳來青冥的不屑笑聲。
也不知他躲在何處,明顯將幾人所處情勢盡數收入眼底,此刻不由輕聲道。
“怪不得,原來都是因為他,我才平白失了只手。”
看出司恬爾與無歸之間不同尋常的情愫,他自是回想起司恬爾一出現在不世樓,便稱他動了她的人而興師問罪。
那時青冥權當她是在說江惡劍,眼下才終于明白過來,司恬爾從始至終,不過是為這被他重傷的鬼使報仇罷了。
“若我的阿焉還活著,知道你頂著她的身份與鬼門糾纏不清,想必也要死不瞑目。——正好,你們今日就都去九泉之下陪她,給她找些樂子,讓她不那麼孤單吧。”
“……”
青冥句句說得風輕云淡,更不離對青焉的情義深厚,卻明顯已殺心更重,尤其提到他所失去的那一只手。
下一刻,伴隨仿佛充斥在四周的機關合動,竟又不斷有其他北州鬼士從前方現身。
再是詫異,司恬爾幾人也無不意識到,這里應與當年江寨相似,完全是青鄴王庭馴養鬼士之地。
且看似安靜的周遭機關重重,尚不知還關押了多少鬼士,看起來明顯要比江寨的規模更大,又身處王庭內,或許……正與所謂的“青冥大業”有關。
只不過有一點想不通的是,為何這所有的鬼士,無一例外都是北州人?
僅是由于青鄴與北州常年交戰,抑或北州人生來多為強壯,化為鬼士后攻擊力更加驚人?
但他們又能做什麼?
難道青鄴還妄想利用他們攻下南隗和北州?
雖的確兇悍無比,但若去對抗戰場上的千軍萬馬,未免過于荒唐。
“司恬爾!”
而就在幾人心下越發詭異間,縱有無歸提醒,司恬爾終還是一不留神,避過信引受襲的同時,卻被另外一人一掌撕去臂上袖袍,頓時留下數道極深的血痕。
驟然劇痛使得她掌心扇面微有不穩,險些入了身后又一鬼士的口。
幸而她短暫失控的幾枚飛針突然落進身旁祁九坤之手,也一霎時間,距離他們最近的三個鬼士仿若受一條無形的針線穿引,又被肆無忌憚地縫合,手腳不自然地反扭向后方,整個人彎曲成不可思議的姿態,只須臾,便承受不住如此強壓,骨骼皮肉盡數崩裂而亡。
屬于司恬爾的那三枚飛針,祁九坤竟比她用得更為熟練驚悚。
“……”
而司恬爾望著這番景象倒像是并無意外,無歸卻一瞬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