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念及魏珂雪仍不肯吐露的秘密,他們又啞口無言,只得不甘地轉了話題。
身為天墟掌門,司瀾自不會與他們這些弟子爭辯,也像是對昭蘇這番與常人無異的伶牙俐齒仍有意外,更放任昭蘇同他們又道:“那你們若有其他辦法讓他說出來,也可以自行去阻止司韶令,盡在這說些沒用的道理。”
“你!”
無疑,他們并無更好的法子,也斷不敢上前對司韶令出手。
而正當所有人的注意悉數集中于司韶令,本打算借簪劍將魏珂雪滅口的青冥終是目光一動,察覺到了四周鬼士們的異常。
按理說,沒有自己的命令,他們不可能突然全部停下。
為什麼?
似乎自他踏入這密室里,便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一直在打亂他本已篤定的計劃。
在此之前,他分明已確認過無數次自己的“丹人”身份,以保證萬無一失。
便最終,他犀利環顧過周遭每一寸的視線,猛然調轉,直照向一人。
——江惡劍。
一切變數,都是從他開始。
而不止是青冥,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凝視江惡劍的人,還有司韶令。
只不過與青冥不同,他滿目飛霜,皆是因為江惡劍那一瞬毀去魏珂雪丹田的戾狠。
只見過了半晌,司韶令抬起自己斑駁袖口,握住了江惡劍的手。
倒并非是依照那兩個擎山弟子所愿地為了阻止他,而是極輕地拭去了染臟他腕上銅錢的血,而后旁若無人地將他擁進懷里。
“呆狗。”
像是明白江惡劍的舉動為何,又不知該怎麼告訴他,自己雖失了內力,卻從未有一刻后悔,將金菩提盡數相贈。
“你做得,很好。”
也無視先前兩人因他這一句話而投來的憤然,司韶令甚至偏頭在江惡劍額間傷疤又落下肯定的一吻。
他早就不是君子。
而江惡劍任由司韶令與他貼近,唇角擦過他的眉眼,雖面無表情,但原本青筋暴起的額頭明顯有了松動。
“哈……”
卻在這時,本已如一具尸體的魏珂雪突然斷續而嘶啞地笑出聲音。
他張口間,嗆出的血水又濺了他滿臉,而他已麻木般地直視司韶令道:“你們就這麼害怕……”
“怕青鄴的計劃……”
“那我不如就……實話告訴你,就算他今日棄我而去,我也……不會告訴你們……”
“司韶令,我還要在地獄里等著你……”
說話間,魏珂雪獰笑得猖狂,像是丹田被毀后終于也放棄了掙扎,也不再看青冥一眼,只陰鷙瞪著司韶令,一聲聲強調道:“到時你們所有人,都會下來陪我——”
可惜,他最后的話音未落,隨著江惡劍不住滴血的指尖向下覆在他的膝上,這回緩慢而有力地,一寸寸捏碎了他的骨頭。
直至他自膝蓋以下都已軟綿綿地坍塌,魏珂雪劇烈顫抖著,已無力發出嘶吼,江惡劍終再次停了手。
一動不動地僵在了司韶令面前。
僵凝了良久,久到周圍人皆在驚愕之下意識到了魏珂雪注定不會開口,他對司韶令的嫉恨早已超過了他自身性命,無不眉頭緊蹙著陷入沉默。
司韶令卻恍然明白過來一件事。
江惡劍似乎,是在等他的親吻。
第173章 兄長
因著前一刻司韶令那一吻如同獎勵,江惡劍好似記住了這其中的微妙聯系,再次給與魏珂雪痛擊過后,便自行等待著司韶令的動作。
雖然心下驚詫,但司韶令不帶絲毫猶豫地傾身向前,不顧周遭異樣眼光,試探般地又在江惡劍額頭落下一吻時,他從未有過的屏息凝神,想要從江惡劍臉上感受到哪怕一絲絲的情緒。
奈何江惡劍眼睫微動,的確因此而有了反應,卻只是將死灰的眸子轉向魏珂雪,打量著魏珂雪僅剩的微弱氣息,仿佛在思索,如何繼續按照司韶令先前所說,使其生不如死。
他終究是沒有喜怒哀樂的。
“……”原本僥幸自心間躍起的一簇火苗忽地熄滅,司韶令目光難掩頹落。
可他又極度不甘一般以掌心捧過江惡劍的臉,打斷他麻木投在魏珂雪身上的視線。
“若高興,你便笑一笑。”司韶令道。
“……”
然而江惡劍沉默與他對視片刻,像是聽懂了般嘴角微微牽扯,卻不知為何,很快又放下,有些無神地僵在了原地。
他是鬼士,并不懂何為高興。
對司韶令不由自主的靠近與服從,都只是來源于他的本能。
司韶令看著他不明所以的呆滯眼神,最終止住了這短暫的念想。
而后再抬起眸,透過眼前重重灰黯,司韶令這次陰鷙地朝另一人看去。
自然是把江惡劍變成這副模樣的罪魁禍首——青冥。
解決了魏珂雪,下一個便輪到他了。
“攔住他!”
也就在這一剎那間,明顯察覺司韶令眼底驟卷的殺機,青冥驀地向后退卻的同時,破天荒露出少許慌亂地大吼,命令那些莫名停止的鬼士們擋在自己面前。
誰知正當祁九坤與另外幾派掌門不約而同地動身,意圖分散所有鬼士的注意,更意想不到的情形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