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魏珂雪再是陰毒,至少還是救過陶重山一命,讓他爹得以多活了那些時日。
可最后殺死陶重山的真正仇人,竟也是他。
是他……趁著當初扶起陶重山的一瞬暗自出掌,讓在場所有人誤以為是江惡劍所為。
所以陶重山最終目眥盡裂的模樣,哪里是因為江惡劍,而是他也萬萬不曾料到,魏珂雪會突然對自己痛下殺手。
他不省人事的那五年,更不知魏珂雪是用了什麼手段,讓他恰好趕在需要他的那一日醒來。
直到咽氣的一刻,皆被對方利用。
“爹……”
想到不止自己,連陶重山也遭魏珂雪殘忍玩弄于鼓掌,陶恣崩潰低喚一聲。
也趁他這短暫的失神,魏珂雪眸底兇光閃現,眨眼已刺出藏在袖里的一把匕首。
在沒入陶恣胸口的前一刻,一雙手將其牢牢攥住。
是當陶恣撲向魏珂雪時,雙手血淋淋地不斷掙動,被司韶令徑直解開鐵鎖的陶梧。
事已至此,這紛亂絕境中可以護住陶恣的人,也唯有陶梧。
而密室內此時已然被愈發濃烈的殺慄籠罩,甚至祁九坤幾人皆受了不輕的傷,礙于欲為江惡劍留一線余地,他們又不能使出全力。
反倒是江惡劍,就像一具失去靈魂而不知疲憊的軀殼,始終謹記青冥的命令般,對司韶令的方向不依不饒。
至于其他人,尤其青崖盟一眾,則再也顧不得司韶令的死活,悉數失魂喪膽地爭先向外逃去,生怕晚一步便身首異處。
更是一邊撤離一邊草木皆兵地胡亂揮砍,幾度將擦過他們一步步走向江惡劍的人身上斬出數道血痕。
“昭蘇!快攔住他!”
奈何本該阻攔司韶令的昭蘇此刻靜立一旁,任憑司瀾示意,卻不再動手。
因著司韶令在她幾番阻隔下,只對她沉聲說道。
“我若動用內力擺脫你,同樣會死,不如死在他的手上,也算死前,能再同他說幾句話。”
“很重要,很重要的話。”
第163章 錯了
“你不可過來!”
而眼見司韶令愈發接近,這次連最為穩重的扶心大師也出言阻止道。
并又望了一眼江惡劍,他一邊施以內力與其對峙一邊面色極為凝重地再次開口:“雖不知原因,但他這六親不認只知殺伐的模樣的確與鬼士極為相似,以你之力,怕是也無法喚他清醒。”
“……”
聽聞此言,無疑也引來其他幾人驚詫。
原本幾人只是各自隱約猜測,卻總存了些僥幸,經扶心一提醒,顯然又一瞬心情沉入谷底。
尤其,祁九坤猛轉頭看向青冥,恰好捕捉到他毫不掩飾的睨笑。
像是在嘲諷,他們竟遲了這麼久才發現端倪。
也終于讓他們所有人都明白過來,他先前那曖昧不明的態度,究竟暗含了何種歹毒的深意。
“你這卑鄙妖人,”尉遲驍氣極怒斥,“給他吃了洗骨丹?”
他們只看到青冥強與江惡劍臨時結契,儼然還不知那就是讓江惡劍化為鬼士的方式,便仍不愿相信地確認道。
青冥也不多言,只默認一般,語氣柔聲道:“我說了,他會完全屬于我。”
“屬于我一個人的鬼士,”視線投向以一人之力同時牽制幾派高手的江惡劍,青冥似又頗為滿意道,“不過比我想象中更出色一些,看來我的眼光沒有錯。
”
盡管對于江惡劍無條件聽從青冥命令的怪異舉動實在難以理解,但聽青冥的回答,江惡劍化為鬼士明顯已成既定的事實。
思及此,幾人再與江惡劍交手時,心思無不更加晦暗。
他們都十分明了,若眼下不能盡快制止江惡劍的殘暴行徑,一旦江惡劍回到青冥手里,后果不堪設想。
且不得不承認的是,至今為止,沒有一個化為鬼士的人能夠恢復如初。
陶梧如此,江惡劍也避免不了。
而比陶梧更令他們棘手的,自然是江惡劍這身以一敵百的兇戾功夫。
這樣幾乎沒有對手動輒大開殺戒的鬼士,可想而知他唯一的結局是什麼。
“司韶令!”
卻就在這時,只聽尉遲驍忽地急迫大喊。
原是司韶令在聽了青冥的話過后,僅是停頓片晌,又動身向前一步。
“他會殺了你!”
奈何尉遲驍幾度警告,司韶令并未再停止。
但其實,想說的話到底有多麼重要,司韶令也不清楚。
因為若江惡劍一直這般失去所有神智,無論他說什麼,他都是聽不到的。
他們之間分明已劃清界限,也明知道即便如此,江惡劍必然不愿意在失控下傷害他,但眼下,司韶令還是不顧任何人的勸阻,執意擠開競相逃離的他人。
甚至提氣避過祁九坤欲推走他的隔空一掌,身形搖晃間,迫使祁九坤生怕他繼續動用內力,一時不敢與他硬來。
任由司韶令闖入僵持的戰局,一步步走至始終兇狠凝視著他的江惡劍跟前,周遭幾人不得不暫停了手。
“小心!”
也就在司瀾緊縛于江惡劍手腕的長鞭被司韶令松開之際,只見割面的勁風陡然刮過,一剎那間,重獲自由的江惡劍已一掌鉗著司韶令躍出重重包圍,在眾人驚呼中將司韶令推向石壁,擋住所有視線,似防止獵物從手中逃走。